睡觉对任何人来说都很公平,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了,这一点令承美多少有些心理安慰。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再次在梦中见过了从未有过却又好像真实发生过的一幕幕。比起幻想世界里美妙的一切,这场梦简直是救赎。承美很难接受那些现实,但她曾听说梦都是以记忆为基础的,看不见东西的日子越久,记忆越多。
“你这是干什么呢?我问你,你的手这样是要做什么?”
“就算真的发生了你说的那种事,你又能拿什么证明一定就是我干的!背着书包的就一定是学生吗?不会是故意打扮成这样到处惹是生非后敲诈别人钱财的花蛇吧?明明自己就是不知自重的家伙!我告诉你,说话得有证据!否则就是污蔑?!”、“没有物证,那满满一车人呢,总能有目击者站出来给你当人证吧!人呢,人呢,你嗓门不是很大吗?叫一个出来试试啊!”
睡梦中的承美脑海中,再次掠过在公交车遭遇色狼时的情景,曾以为亲切和善的人们说的一句句“年轻人怎么能这样,难道坑蒙拐骗没有下限了吗?”、“明明是自己穿的招摇,怎么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吗?”之类的话语,让承美不知不觉间既委屈又伤心。承美最后一次环顾着四周,那副表情扭曲得还不如大哭一场,不管是谁,看到有人这样都不会视而不见。
“我看到了!明明就是这个大叔这样侵犯了那个女学生,我可以证明。”
“零向量可以有很多个方向,却只有一个长度。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她像我一样专一呗,明明可以有很多个朋友,却只有一个你,值得我真心守护。”
“把作业本拿来!”
煜诚从承美手中抢走了那本没有做完的习题集,每道题都只是用圆珠笔划了线。煜诚失望的将习题集翻到最后一页,视线停在了没有作答痕迹的最后一道题上。
“李承美,功课落下这么多,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难道你还想挂科吗?”
“挂科难道不好吗?在我看来我和煜诚学长的关系全是靠挂科拉进的啊。我倒是盼着能多挂几次呢。”、“其实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我发现数学公式还是很好背的哦。比如这条,如果我的心是x轴,那你就是开口向上、Δ为负的抛物线,永远都在我的心上。还有啊,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居异面直线的两头,那我一定穿越时空的阻隔,划条公垂线向你冲来,因为没有你的世界我一刻都不想逗留。”
不知不觉间,承美和那个熟悉的男人好像已经相处很久了。餐车里煮着双皮奶、香喷喷的味道浸透了寒夜的空气,把市场里的每个角落都烘暖得软绵绵的,前来排队买密汁鱿鱼的顾客在摊子前排起了长队。承美拉着煜诚站在人群的最后,心情就像盖着暖和的被子,只把头微微露在凉爽空气中那般惬意。
视角瞬间又发生了变化,现在承美正站在婚礼的现场,而那个男人那张熟悉的脸庞再次清晰的呈现在承美的眼睛里——是煜诚,居然真的是他!
虽然找回失去的日常生活就像摸着盲文阅读一样缓慢,却能把每一天生活的亮度提高一个阶段,让人有强烈的心理共鸣。
越往洞的前面走,越能在四周看到水影般晃动的影子,煜诚的声音就像单调的音符忽远忽近的在承美的耳边萦绕。当逐渐适应了无始无终的声音时,周围变得更加明亮。在通道尽头宽阔的空间里曾经那个悍妇一样的承美和委曲求全的煜诚再次映入了她的眼帘。
承美睁开眼睛的瞬间,让她惊吓的是黑暗,埋首在梦中的时候,她忘记了此处是何处,甚至没有察觉到在这期间,窗外的风已经停了。承美从床上坐起来,呆呆的抬头望着好像原本就要破碎一样颠颤的黑色玻璃窗,仿佛这是为了在梦中突然开启另一扇梦之门而进入的寂静。
路灯不再摇晃,淡蓝色的天幕如蜡烛的烛芯般凝视着煜诚的眼睛,煜诚转头看着熟睡的明曜。正在此时,电话铃声响彻起来。
“你如果还还没睡,我们到门口见一面吧。”
煜诚推开门走进走廊的时候,承美正在电梯间附近左右徘徊。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承美迫不及待的追上前气喘吁吁又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法等到早晨了,我有一个一直重复做的梦,我和那个男人恋爱,结婚又生了两个孩子,然后就生气到仿佛要死掉一样,我为什么要一直做那个梦,那究竟是什么梦,或者这就是我的前世吗?直到我在最近的梦里清楚的看到了他,那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和郑代理长着同一张脸孔。之前完全没有办法弄清楚的,现在你可以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吗?我和你之间究竟算什么?我们只是偶然吗?或者你我之间真的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吗?”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条无形的臂膀拘束着煜诚的肩膀,好像有看不见的锁链和沉重的铁球拘束着煜诚的腿脚,使得煜诚动弹不得,连呼吸声都变轻了,他就这样被冻结在自己的面前。承美连忙侧着脸为了隐藏自己不佳的脸色,许久又呼气似的问道,声音平静得令人害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么一看奇怪的地方不止一两处,郑代理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包括知道我微小的习惯…”
“承美…”
煜诚试图打断承美,承美只是静静的望着煜诚一瞬,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一段短暂的对视里,承美脸上泛起的那神秘而坚定的表情令煜诚惊慌,那种眼神像是在某个地方徘徊,但又从未告诉过别人一样。甚至从她开朗而知性的脸上,煜诚突然又读到属于从前那个承美的孤独。
“我总会在意你,妈妈和成妍她们那么对待你,她们视你为亲人。这一切都奇怪得不像话你不觉得吗?”
“承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