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真武七截阵!"
冲虚道长长啸一声,七名武当弟子脚踏罡步列阵。赵佶却望向血潭中的龙脉图,忽然纵身跃入潭中。种师道惊呼尚未出口,只见血水翻涌处腾起三百铜鹤,正是《瑞鹤图》显圣!
赵佶踏着铜鹤冲出地宫时,五台山已化作修罗杀场。
显通寺的观音殿燃起熊熊大火,五百罗汉像在火光中似哭似笑。摩柯法王端坐火场中央,左右肋侍竟是澄空法师与玄苦大师的尸身。番僧手中头骨碗盛着佛血,每喝一口,身后明王法相便凝实一分。
"道君皇帝,且看老衲的'焚城业火'!"
摩柯法王掷出头骨碗,鲜血在空中凝成密宗真言。赵佶挥剑斩向真言,剑气却被血色卍字吞噬。危急时刻,怀中青铜树嫩芽突然疯长,瞬息间化作三尺青锋——剑身流淌着《千里江山图》的墨韵!
"好一柄禅锋刃!"
赵佶长笑一声,剑招融合瘦金体笔意与武当剑法。墨色剑芒所过之处,血色真言如帛裂帛。摩柯法王暴喝跃起,骷髅法器砸向剑锋,却在相触的刹那土崩瓦解——法器里藏的竟是传国玉玺的螭纽!
"原来你也是为玉玺而来。"
赵佶剑势陡变,使出了深藏二十年的帝王剑术。这路剑法脱胎自太祖长拳,又融入徽宗花鸟画的灵韵,每一式都带着山河破碎的悲怆。摩柯法王连换七种身法,仍被剑气削去半边袈裟。
"可汗万岁!"
番僧突然咬断舌尖,血祭出终极杀招。九具武僧尸骸凌空飞起,摆出密宗金刚伏魔阵。赵佶压力陡增,手中禅锋刃突然发出龙吟——剑身上的《千里江山图》竟飞出绢帛,将尸阵卷入画中!
摩柯法王见状欲逃,却被种师道的冰蚕丝缠住脚踝。赵佶剑指苍天,五台山七十二寺同时鸣钟,声浪汇聚成无形剑气,将番僧钉在燃烧的经幢之上。
"陛下...你看..."种师道突然跪地,钢甲缝隙渗出黑血。
赵佶转身望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山道上,完颜宗望的白骨大军正踏雪而来,为首的骷髅马车上,李师师怀抱婴儿嫣然浅笑。那婴孩额生龙角,手中把玩的赫然是完整的传国玉玺!
晨光刺破阴云时,禅锋刃坠入雪地。赵佶望着掌心消散的玉玺虚影,忽然想起出家那日方丈所言:"帝王血染菩提日,方知禅锋是苍生。"
显通寺最后的铜钟在此时轰然倒塌,钟身裂纹中,露出一行西夏文谶语:
"佛骨作薪日,山河入鞘时"。
山风卷着焦土气息掠过残破的观音殿,李师师怀中婴儿的啼哭竟与青铜树嫩芽的龙吟共鸣。赵佶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剑锋映出自己斑白的鬓角——三日前他还是道君皇帝,此刻却成了困守孤山的破戒僧。
"二十年布局,终得圆满。"
李师师轻抚婴孩龙角,银铃般的笑声里带着塞北风沙的粗粝。她撕开襁褓,婴儿胸口赫然浮现五台山龙脉图,七十二寺塔尖化作血色星辰:"当年你毒杀刘皇后时,可曾想过她腹中胎儿被西夏死士调包?"
种师道钢臂突然暴起,三千冰蚕丝直取婴儿咽喉。李师师广袖翻卷,银铃串中射出九枚骨针,针尾系着的竟是哲宗御笔《罪己诏》残页!老将军闪避不及,钢甲被骨针穿透,黑血顺着冰蚕丝逆流而上。
"将军速退!"
赵佶挥剑斩断冰蚕丝,真武剑划过玄妙轨迹。剑气触及骨针的刹那,《罪己诏》文字突然活过来,化作金戈铁马扑向面门。他踉跄后退,忽然以剑为笔在雪地写下《秾芳诗》,瘦金体锋芒竟将虚幻兵马尽数搅碎。
地宫方向传来轰鸣,九具帝王尸骸破土而出,各自手持残缺玉玺。真宗尸傀的卦盘急速旋转,三百六十枚铜钱组成《河图》杀阵;哲宗尸傀的骨笛吹响,汴京陷落的惨嚎声震得武当弟子七窍流血。
"陛下,接印!"
冲虚道长掷出半枚虎符,却被李师师的银铃击碎。碎片坠地时,显通寺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底下寒铁浇筑的枢密院沙盘——太原、真定等军事重镇竟插满金国狼旗!
赵佶瞳孔骤缩,剑锋挑起沙盘中的汴京模型。模型炸裂的瞬间,怀中的青铜树嫩芽突然暴涨,根系穿透他的掌心,与血脉融为一体。剧痛中,他看见二十年前明德殿的雨夜:自己颤抖着手将毒酒递给刘皇后,而她护着小腹哀求的模样与眼前婴儿重叠。
"原来因果在此......"
禅锋刃发出悲鸣,剑身《千里江山图》的墨色化作血泪流淌。赵佶长啸一声,使出了融合瘦金体与太祖长拳的"山河破",剑气如狂草横扫尸傀军阵。哲宗尸傀的骨笛应声而断,笛中飞出的却不是毒蛊,而是半卷用契丹文写就的澶渊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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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师道用最后气力掷出钢甲,替赵佶挡住摩柯法王的骷髅法器。老将军倒在血泊中,钢甲缝隙里滑出张泛黄宣纸——竟是当年赵佶赐他的《瑞鹤图》摹本,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边防建言。
赵佶目眦欲裂,禅锋刃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三百铜鹤。鹤群尖喙如剑,将李师师团团围住。银铃炸裂声中,婴孩放声啼哭,五台山七十二寺的佛像同时淌下血泪!
血泪落地成溪,汇入寒潭化作赤色漩涡。李师师踏着尸傀头颅跃向潭心,婴儿的龙角突然脱落,变成两柄西夏弯刀。双刀交叉斩向漩涡中心时,潭底升起九丈高的青铜碑,碑文正是《推背图》缺失的第四十六象!
"贺兰山缺处,龙脉七寸断。"
赵佶念出碑文刹那,怀中的传国玉玺螭纽突然发烫。他福至心灵,将螭纽按向禅锋刃剑柄缺口。剑身《千里江山图》光芒大作,王希孟笔下的汴河竟化作实质剑气,将青铜碑劈成两半。
碑身裂开的瞬间,五台山地动山摇。显通寺地宫彻底崩塌,露出下方深达百丈的青铜祭坛。九条幼龙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每条龙脊都插着柄刻有宋帝名号的短刃——最末一柄正是"道君皇帝"!
"原来我大宋气运,皆是囚龙之术。"
赵佶惨笑,终于明白林灵素临终那句"官家本是镇龙人"。他挥剑斩向锁链,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李师师趁机双刀劈下,刀气在祭坛刻出西夏文字:"赵佶不死,龙脉不苏"。
危急时刻,摩柯法王的骷髅法器突然炸裂,迸出三百颗佛骨舍利。澄空法师的残魂自舍利中显现,以燃木刀法点燃自身魂魄:"老衲罪孽深重,唯以佛骨燃犀破局!"
烈焰吞没祭坛,幼龙发出震天哀鸣。赵佶趁锁链松动之机,禅锋刃连斩九剑。每斩断一条锁链,便有一处大宋城池在虚空中崩塌,第九剑落下时,他亲眼看见汴京宣德门在自己剑锋中化作齑粉。
"值得吗?"李师师双刀架住剑锋,婴儿在她怀中化作流光消散,"用万里江山换九条孽龙?"
赵佶剑势陡然变得空灵,瘦金体笔意与武当剑法完美融合:"朕换的不是龙,是给华夏留颗不死的种子。"剑尖轻挑,最后一根锁链应声而断,幼龙腾空而起,却在触及五台山结界时纷纷坠落。
李师师突然凄然大笑,撕开人皮面具露出萧太后后裔的面容。她将双刀插入心口,血祭出契丹秘术:"那就让金蒙铁骑来见证,你这颗种子如何发芽!"
山门外号角连天,完颜宗望的白骨大军已冲破罗汉阵。蒙古铁骑的狼头箭遮天蔽日,箭雨却在触及禅锋刃时自动避让——剑身浮现的《千里江山图》竟在吞噬箭矢,将金铁化作滋养水墨的丹砂。
赵佶独立显通寺废墟,脚下踩着《推背图》残页。禅锋刃插在佛骨舍利燃尽的灰烬中,剑柄螭纽与玉玺虚影渐渐融合。他望着山道上潮水般的敌军,忽然想起出家那日方丈的谒语:
"禅锋不是杀人剑,菩提原为渡己舟。"
当第一支狼牙箭穿透肩胛时,赵佶笑了。他反手折断箭杆,以血为墨在虚空写下"靖康"二字。二字化作血色结界笼罩五台山,金蒙联军的刀剑触及光幕即化为清水。
李师师的尸身在结界中渐渐透明,最后时刻,她将婴孩残魂凝成玉佩掷来:"带他去贺兰山......"话音未落,玉佩已嵌入禅锋刃剑格,剑身《千里江山图》里的汴河突然改道,直指西北。
三日后,真定府宗泽收到染血袈裟,上书瘦金体绝笔:
朕以山河为鞘,藏此禅锋。待龙抬头日,且看新芽破九州。
残阳如血时,五台山最后一尊佛像轰然倒塌。在无人看见的裂缝深处,青铜树残根悄然发芽,嫩叶上的西夏谶语在月光下流转:
佛骨成灰日,方是禅锋起。
当最后一道血诏融入地脉,显通寺废墟绽开万朵优昙婆罗。摩柯法王在花雨中化作金粉,西夏弯刀上的咒文开出曼陀罗。赵佶跌坐枯井边,望着掌心嫩芽长出第一片青铜叶。
"值得么?"冲虚道长断剑插地,道袍染成血色。
赵佶轻笑,扯下半幅僧袍盖住种师道遗容:"种卿可知,这五台山的雪,比矾楼的胭脂还艳三分。"
山风骤起,带着婴儿啼哭卷向西北。残月西沉时,最后一队金兵在优昙花香气中弃甲倒戈。青铜树叶划过赵佶脖颈,留下一道浅痕,渗出的血珠里晃着汴京的琼楼玉宇。
十日後,贺兰山雪崩处现青铜巨树幼苗。牧童谣传,每逢月夜可见僧人踏鹤舞剑,剑光中藏着半阙未谱完的《雨霖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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