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过凉山城头,莫朝皇帝莫敬宽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明军旌旗,玄色龙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城墙垛口。这座用红河淤泥夯筑的城墙正在发出细微的崩裂声,就像他摇摇欲坠的王朝。
"报——!"传令兵的声音在瓮城内激起层层回音,"明军已切断东侧官道,三座浮桥尽数焚毁!"
莫敬宽转身时,腰间玉带撞上箭垛,羊脂玉佩应声而碎。碎片坠落的瞬间,他看见城外三十里处腾起的黑烟,那是明军焚烧粮仓的信号——李长风竟将莫朝百姓的秋粮尽数付之一炬。
"陛下,西侧溶洞..."老将阮文忠的声音突然哽住,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体阴影中隐约浮现血色旗帜。喀斯特地貌形成的天然溶洞里,昨日还藏着三千精锐,此刻洞口的钟乳石上却整齐悬挂着莫军首级,凝结的血珠正顺着石笋滴落。
李长风的白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在插着莫军令旗的土丘上。他抬手摘去银盔,任由北风扬起鬓角长发,这个动作让三军鸦雀无声。三十二门红夷大炮同时调转炮口,黑洞洞的炮管在夕阳下泛起冷光。
"取朕的龙舌弓来。"莫敬宽突然轻笑,接过内侍颤抖着捧上的鎏金长弓。当箭矢破空之声响起时,城下明军阵中皆哈哈大笑,这箭镞竟然没过的了护城河。
有明军夜不收城下挑战,用鲁密铳一枪打掉了莫军的帅旗,一片叫好声在明军中响起。
夜色降临前,第一片雪花落在李长风的肩甲。小冰河时期的越南竟然也会下雪,他伸手接住这不合时令的冰晶,突然明白为何莫敬宽始终不肯弃城。西北天际的乌云正在积聚,这场早到的寒潮,即将把红河变成天然的冰甲。
黎明破晓之际,一层淡薄的晨雾如轻纱般,在红河那已然冰封的冰面上缓缓游走,给这片天地增添了几分朦胧与寒意。李长风身披厚重的披风,立马于红河之畔,目光如炬地凝视着那洞开的谅山城门。他神色冷峻,透着久经沙场的坚毅与沉稳,手中紧紧握着马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这万籁俱寂,唯有晨雾飘动之声的时刻,“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宁静,李长风手中的马鞭竟突然折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仿佛是某种预兆,让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几分。
在三军肃穆的阵前,莫敬宽的身影缓缓出现。他上身赤裸,精瘦的身躯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每一道鞭痕都透着青紫与血腥,诉说着所遭受的折磨。那九节荆条,如狰狞的毒蛇,深深勒进他的肩胛,仿佛要嵌入他的骨髓之中。他双膝跪地,艰难地向前膝行,所过之处,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蜿蜒的血痕,在洁白的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宛如一幅惨烈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