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对热兰遮城的轰城,让郑军将士们疲惫不堪,却始终未能打破荷兰人的防御。郑芝龙深知继续僵持下去并非良策,于是再次遣使入城劝降,然而,荷兰人依旧态度强硬,断然拒绝。
郑芝龙望着那坚固如铁桶般的热兰遮城,心中满是忧虑。此时,尚显荒僻的台湾岛根本无法长期为两万余人的大军提供充足补给,而在当代将领中,他已算是极为爱惜士兵生命的指挥官。毕竟他清楚,日后整治台湾本岛以及与西洋列强周旋,都离不开这些拼死追随他的猛士。
即便如此,郑芝龙为了尽快突破这令人焦灼的僵局,还是决定在五月 25 日集结步兵,对热兰遮城发动正面突击。
突击前夜,郑军在荷兰人市镇紧急追加炮阵。当拂晓的曙光刚刚照亮天际,郑军的火炮便开始齐声怒吼,密集的炮火如雨点般朝着热兰遮城的东墙倾泻而去。那炮火之猛烈,一枚流弹甚至直接击中并击毁了城内荷兰总督的官邸,可惜总督却侥幸未受伤。
郑芝龙一边指挥着炮火持续怒轰,一边令自己的左右卫武亲军出前列阵。这便是郑军最为精锐的重装步兵——“铁人军”。只见这些铁人头戴铁面,身披铁甲,腰穿铁裙,身上的甲片交织得如同鱼鳞一般,并非是那种粗厚的整块板块,如此设计使得着甲者的手足能够活动自如。然而,这套装甲重达 17 公斤,若非身强体壮的壮士,根本无法承受。入选为铁人的士兵,每日都需背负沙袋进行操演,以此维持强健的体格。
在大陆战场上,铁人军凭借这身鳞甲可抵御胡虏的弓箭,又多手持斩马关刀,专门克制满人骑兵,个个都是骁勇无比的猛汉。然而,此刻在热兰遮的城墙前,情况却截然不同。
郑军铁人的列队过于整齐明显,荷方瞬间便看出他们即将发起冲锋,早在郑军的压制炮火停息之前,就已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防御。荷兰人将所有的火枪手迅速集结至东墙,又从其他墙面紧急调来大炮。他们在炮中不装填实心铅球,而是改填无数火枪子弹与铁钉,将火炮变成了一支威力巨大的大型霰弹枪,专门用于在近距离杀伤人员。
待郑军停止炮击,数千铁人如猛虎下山般一拥而上。荷兰人则沉着冷静,待他们冲到近处,才猛然开火。刹那间,棱堡间交织出的火网喷射出无数炽热的铁弹。铁人身上的铠甲虽坚固,却根本无法挡住如此密集的子弹。他们手中的关刀、大刀因距离太远无法攻击到高墙上的荷兰人,而弓箭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难以发挥作用。一时间,铁人军如被镰刀割倒的青草般,纷纷倒在热兰遮城的东墙之前,鲜血染红了大地。
郑芝龙站在后方,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心中悲痛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热兰遮城的荷兰守军依旧顽强,而郑军在这次正面突击中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郑军的铁人军,皆是抱着必死决心的勇士,面对荷方一轮又一轮的猛烈射击,他们毫不退缩,前赴后继地冲锋。然而,在荷军密集的火力之下,铁人军伤亡惨重,十之八九的将士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最终队伍溃散,竟无一人能够摸到热兰遮城的墙根。
郑军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这支承载着厚望的精英大队,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陈尸遍野。这突如其来的惨重损失,瞬间让郑军军心大乱。士兵们眼中满是惊恐与迷茫,士气低落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