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中的梁康终是在百姓投掷的碎石瓦砾间断了气。余下从犯或当场问斩,或依律论处。衙役胥吏、乡绅富贾经查证后,清白者释放,有罪者量裁。
卫州大街小巷都飘起爆竹的青烟,一派喜气洋洋。百姓们既为庆贺贪官伏法,也盼着朝廷能遣来清正官吏,领着他们重整残破的家园。
傅廷留下了几名属官料理善后,等待朝廷新任的刺史前来交接。
府衙前旌旗猎猎,这回他们是真的要启程前往烟州了。
长亭古道边,刘子墨领着乌泱泱的百姓前来相送,还献上了一把万民伞。黄绸伞上密密麻麻缀着百家姓,伞柄处赫然錾着“敬献圣主”四个鎏金小字,而非“傅青天”。
傅廷收下伞,朝刘子墨抱拳致谢,接受了这份好意。他放任卫州百姓处置梁康必然会招致朝堂非议,尤其是那些人。如今有了这把百姓自发献上、感念皇恩的万民伞,此事便成了彰显圣上仁德之举,御史台再难借题发挥。
棠梨装扮成男子模样跟在傅廷身侧。随行的官吏兵差只当这是督察官大人新任的随行侍卫,虽有眼尖的发觉此人并不在初时随行人员里,但见傅廷神色如常,便都默契地噤声不问。
傅风傅云提前带着大部分人马赶去了烟州——傅廷担心卫州变故传开后,如果烟州也有强征民夫开采私矿的勾当,就怕当地的官员铤而走险杀害村民,销毁证据。
此刻傅廷带领的人马已行至烟州地界的山道上,两侧古木参天蔽日,林间浮动着潮湿的阴寒之气,无端让人觉得压抑。
这般地势最易设伏,大部队已随于前与傅风傅云先行,留下来护卫傅廷的兵丁个个握紧刀柄警惕环视林间暗处。
前方骤然响起兵器碰撞声,士兵们齐刷刷抽出佩刀,绷紧神经进入戒备状态。
待绕过山道拐角,前方林间空地上正上演着一场寡不敌众的厮杀。
约莫百余名头裹靛蓝布巾、腰扎粗麻绳、脚踏芒鞋的壮汉,正围攻着中央的一名红衣少年。那少年模样俊秀,玉冠束发锦衣华贵,此刻却形容狼狈,华服已破碎,浑身都是血污,四周横陈着几具同样锦衣装束的护卫尸体。
一柄厚背鬼头刀挟着风声劈向少年天灵盖,少年拧腰闪避,借势旋身踢中袭击者腰眼。持刀匪徒踉跄倒退间,十余把钢刀已从四面劈落。红衣少年带伤之躯难以招架,眼看就要被乱刀砍中。
棠梨与傅廷见状同时行动。棠梨抓起一把碎石甩向匪群,叮当声中数把钢刀脱手落地。傅廷长剑已出鞘掠入战局,后方士兵紧随加入混战,局势顿时逆转。
红衣少年没料到生死攸关之际突然有援手出现,待他看清一队人马都是兵甲装扮,立刻高声喝道:“速助本世子剿灭这些匪类!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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