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推开窗户,满目琉璃世界晃得人眯眼。檐角冰棱折着朝阳,金粉似的雪粒被风卷着旋上半空,竟似落了场碎玉琼花。如此美景,让她心情愉悦,很想去舞上一场剑。
如此想着,她已取下腰间软剑,这是临行前莫名前辈所赠,还一次未使用过。
此剑乃铸剑宗师以百炼精钢锻造而成,收鞘时柔若丝绦,可以用作腰带系于腰间,似寻常饰物,任谁也看不出是柄利器。出鞘时寒芒流转,天下兵刃难挡其锋。
当年那位宗师身染奇疾,机缘巧合得到莫名救治,病愈后便将毕生巅峰之作相赠。这本是莫名要送给心爱之人的定情信物,可惜,红颜薄命,宝剑在她手上还未曾饮过鲜血,佳人却已香消玉殒。
如今莫名把宝剑交给了棠梨,是要她用此剑斩杀黑夜首领,为他的爱人报仇。
庭院里剑光乍起,搅碎满地积雪。她惯用的原是师父所赐青钢剑,最普通不过的制式。师父说她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对她的教导和监督都非常严苛,只要她在习武上稍有懈怠,就会挨一顿鞭子。他常告诫她,剑器终究是死物,习武之人当以锤炼己身为要。
后来兵器遗失,遇敌时她总是随手夺敌刃为武器,倒也应了师父教诲。
此刻,舞着莫名给她的这把宝剑,仅仅是练剑,掌中剑势流转,剑鸣清越如龙吟,感受分明与从前大不相同。她很想对师父说:“有一柄好剑还是不一样的!”她甚至想着若那一夜自己也有此剑相随,她与傅廷或许不会落到那么惨的境地。
棠梨沉浸在获得宝剑的喜悦中,剑锋舞动间愈发酣畅自如,整个人渐入忘我之境。剑光与人影浑然一体,寒芒流转如星河倾泻。
傅廷倚在廊柱下凝望那道身影,目光中盛满温柔。
他如今还时常觉得恍惚,总疑心她的归来是场易碎的梦。那些永失所爱的日夜里,连呼吸都浸透苦痛,如今却常被怀中温软惊醒,每次夜半醒来时总要细细描摹她沉睡的眉眼,将沁人馨香刻入肺腑,生怕漏看半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
此刻剑光缭绕处,她发间薄汗在阳光下折射微芒。想到缠绕她的剧毒已解,想到往后岁月皆可与她执手共度,胸腔里便涌动着熨帖的暖意。
不远处轩窗半启,苏南循着清越剑鸣望去。棠梨解掉了素日紧扣的围领,霜雪般的颈项随着剑招起伏,在光影中划出流畅的弧度。
苏南的目光从对方精致的眉眼移向纤细的脖颈,那里平坦光洁。他生怕看错,反复确认——确实没有喉结!
先前他见傅廷这位近卫生得过分美丽,腰肢也过于纤细,便觉得不似寻常男子。为此他还暗中观察过对方耳垂,未见女子应有的耳洞痕迹,当时只当自己是疑心多虑了。
此刻注视着庭院中舞剑的身影,他终于确认心中猜测:这就是个女子!可会是他猜想的那个人吗?她与傅廷究竟是何关系?傅廷待这近卫不同寻常的紧张,想必早知内情。既如此为何要令其乔装?莫非这女子身份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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