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露出安抚神色,低声道:“殿下不必多虑,福王胸襟似海,自然不会与臣计较。齐王殿下也不过是关心您,对臣并无恶意。”
宣王欲言又止。二皇兄胸襟似海?大皇兄关心自己?他恍惚觉得认识的怕是两个假兄长。
傅廷见他这般神情,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殿下该去看打铁花了,莫要辜负良辰美景。”说罢径自往前方露台行去。
宣王望着傅廷渐远的背影怔愣片刻,最终在随侍的簇拥下转身。
他知道皇帝此刻正在另一侧观礼。这位备受宠爱的皇子素来谨慎低调,只想安稳度日做个闲散宗室。
前年秋狩突遭变故,去年夏祭又遭暗算追杀,幸得棠梨与傅廷相救。回宫后他愈发谨小慎微,终日摆出乖巧怯懦的模样。他盼着父皇看透他的庸常,盼着两位皇兄明白他构不成威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棠梨遇害、傅廷重伤的消息传来时,长久以来的伪装开始崩裂。救命恩人因他丧命,而自己竟浑然不知地龟缩在宫墙之内。自厌与悔恨如藤蔓疯长,心底萌生出从未有过的渴望——若握有权柄,或许就能护住重要之人。
今晚福王当众离间他与傅廷的关系,齐王又语带机锋,这些都在催发着那颗悄然萌芽的种子。
宣王望向高台上那道明黄身影,龙袍金线在光晕中流转生辉。他抬步朝帝王走去,步履渐稳。
孝诚帝将远处动静尽收眼底,余光瞥见向自己走来的幼子——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靠近,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转首望向漫天铁花朗声喝彩:“好!当赏!”
天子开怀令场中气氛愈加热烈。负责操办此事的福王听得“赏”字,面上阴云顿散,朝两位兄弟投去志得意满的一瞥。
次日早朝,孝诚帝颁布重启选秀充实后宫、繁衍皇嗣的诏书,如同冷水倒进沸油,满朝震荡。散朝后,各府邸门庭间皆是交头接耳的私语。
这位帝王素来不重女色,自登基初年办过几轮选秀后,再不许朝臣提及此事。如今后宫统共不过十余位嫔妃,膝下仅育有三位皇子与两位公主。
孝诚帝少年承继大统,虽两位年长皇子已届弱冠,但帝王本人正值春秋鼎盛。这些年间并非没有臣子斗胆谏言广纳后宫,皆被朱笔驳回。久而久之群臣也歇了心思,转而将筹码押在三位皇子身上,暗中经营各自势力。
圣旨骤然而至,引得各方势力暗潮汹涌。
帝王此举究竟何意?莫不是对三位皇子皆不满意,欲趁盛年再添子嗣?或是借机打压风头日盛的福王党羽?又许是为宣王铺路?揣测纷纭间,家有待字闺中姝丽的世族已开始暗中绸缪。
今上龙体康泰,若得圣眷诞育龙种,待来日山陵崩,这万里江山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福王府书房内,下朝归来的福王踹得雕花木门摇摇欲坠。幕僚侍从屏息垂首,待那镶玉皂靴止了声响,方有亲信近前低语:“王爷,何不往左相府上讨个主意?宰辅侍奉圣驾多年,最知圣心。依下官浅见,此时选秀于王府未尝不是好事,如今朝中风向虽偏倚,然圣躬……”
蟒袍下的指节攥得泛白,良久传来压抑的吩咐:“备轿,宰相府。”
更漏三响时分,齐王府角门悄然驶出辆青篷马车,几个起落便隐入户部尚书府后巷。
两座王府的动静不过半刻便呈至御前。握着白玉镇纸的手重重拍在案上,“都急着要坐这把龙椅了,朕还没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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