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行简看着曾广仁带兵入城以后,这才让十几名伪装成家奴的亲兵轮流背着骆秉章向西奔逃。
因为无马,加上骆秉章身材骨大身沉,几人步行的极为缓慢。
一个时辰才走出四、五公里远。
一路上几人饥渴难耐加上潮热。
骆秉章身上已经汗透衣衫。
骆秉章因为养尊处优,不堪颠簸劳苦。
他指着旁边的一处山坡说道:“咱们休息一阵再走吧。”
费行简有些焦急的说道:“大人,长毛在总督府寻不见大人,必然会穷追不舍,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骆秉章怒斥道:”若不是你强行将我送出来,我早就与成都城共存亡了,我的一世英名都毁于你手……再多说一句,我砍了你的狗头。”
费行简被骂的狗血喷头。
他红着脸不得不让人将骆秉章放下。
骆秉章骂了一阵,护卫不得不将他放了下来。
骆秉章刚要站直身子,顿感一阵天旋地转,他僵直的身体差一点摔倒。
费行简见骆秉章白发苍苍,脸上布满尘土,早就失去了平日的威严。
他正要让人扶住他。
却被骆秉章推了开去。
骆秉章扶住道旁的一块石头坐了下去。
他淡淡说道:“费行简,我知道你忠诚,奈何以我们的逃亡速度,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我死期已至,只是我不甘心,难道大清真的要完了吗?”
说完,他已经是老泪纵横。
费行简安慰道:”大人过于悲观了,朝廷还有柱石僧格林沁王爷。此外,还有湘军,楚军,淮军都可以指望。况且曾国藩曾大人已经包围了南京城,待克复南京后,我想不日将携带胜利之师西进四川,我们反攻指日可待。”
骆秉章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知道,自己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叹了口气,而后喝了一口水。
这才有了一丝力气。
费行简正要强拉着他继续奔逃。
骆秉章却执意不肯再走。
骆秉章起身后,趁着护卫不注意,突然拔出了身旁护卫腰间的一把短刃。
他紧紧握住短刃,以刃尖指着喉咙说道:“我不会再逃了,你们都逃命去吧。等到剿灭石达开那一天,你们祭祀时告知我一声。”
费行简摆手说道:“大人,万不可轻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奔赴陕西,一定会再打回来的。”
骆秉章双手颤抖,拿在手里的短刃已经不稳。
锋利的刃尖已经划破了喉咙。
他看着远处的斜阳,转身又看到曾广仁带兵突然杀来。
他仰天慨叹:“难道真要改朝换代了吗?”
说完,他单手一用力,短刃直接刺入了喉咙。
他张了张嘴巴,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鲜血已经染红了布袍,他无力地倒了下去。
看着骆秉章自尽以后,这十几名侍卫远远看着即将杀到的太平军,等候费行简接下来的安排。
费行简擦去眼泪。
他招呼道:“总督大人已经殉节,你们的家人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们也都殉葬吧。我不能让朝廷知道总督大人是逃命中自尽的。”
这十几个死士止住了悲伤。
全都抹脖子当场自尽,只有一个站在原地,似乎还不想死。
费行简取过短刃。
冷冷地说道:“既然自己不忍下手,我来帮你。”
刚说完,他一剑将那位护卫捅死。
这才直接钻进了旁边的峡谷中,溜之大吉。
等到曾广仁带人杀到后。
费行简早已经消失不见。
曾广仁看着满地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