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做一回司机不行?"他挑眉拉开车门,真皮座椅的皮革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东北爷们就得开这种车,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魄。"说着,他坐到驾驶位上。
他发动引擎,轰鸣声如蛰伏的巨兽苏醒,他手指敲着方向盘,夸张地说:"4.2T机械增压,一脚油门能把魂儿甩出去。要不你来开一开?"
我摆摆手,笑着说:”还是算了,我驾驭不了。“
车内氛围灯将中控屏染成幽蓝,我摩挲着雕花胡桃木饰板,触感温润如脂。我由衷感叹地问道:“这是什么款?”
"巅峰创世版。"他突然猛踩油门,推背感瞬间将我压进座椅,路旁梧桐树影飞速倒退,"名字够霸气吧?"
车在一所中学外的小路边戛然而止。
校门口的煎饼摊腾起袅袅白雾。
张平民摘下墨镜,目光盯着摊前排队的学生:"今天早餐你来请,我就想吃那个煎饼果子。"
"行!" 我拉开车门,凛冽的晨风扑进车厢。余光瞥见张平民仍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目光死死钉在雾气蒸腾的摊位上。
我见他一动不动,疑惑地问道:"买回来在车上吃?"
他喉结动了动,含混的 "嗯" 字被呼啸的风声撕碎。
摊主大婶裹着褪色蓝布围裙,铁鏊子腾起的热气在她眼角的皱纹里凝成水珠。
"要俩普通的。" 我搓着冻僵的手指。
她利落地磕开鸡蛋,蛋液在鏊子上滋啦作响。
我随意搭讪:“大婶,这么冷的天还出摊?”
"不出摊咋活哟!" 她抬头时,皲裂的嘴角扯出笑纹,顺着我来的方向望去,"哪像你们当老板的,享福的命。"
我苦笑:"风光背后都是辛酸,各有各的难处。"
"小伙子是个实在人!" 她撒葱花的手顿了顿,"我虽苦些累些,晚上躺炕上睡得踏实。"
我点点头,对她的话有了一种认同感,是呀,锦衣玉食可能给人带来一种满足感,却不见得给你幸福感。
攥着还烫手的煎饼跑回车里,一路上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
"这天真够冷的。" 我把煎饼递给张平民,却见他仍盯着大婶佝偻的身影。
"你认识她?" 我忍不住问。
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我,眼神晦涩难辨,莫名其妙地说道:“少年不知愁滋味,我们拿玫瑰当爱情;壮年豪情满怀,我们追逐玫瑰释放激情;暮年抚摸伤口,我们发现玫瑰才是那一路上的荆棘。”
他这句无来头的话让我似懂非懂,震得我心头一颤。我的目光在他和煎饼摊之间来回游移,电光火石间,一个猜想脱口而出:“她......是你前妻?”
张平民握着煎饼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仰头大笑,笑声里却藏着几分苍凉:“你小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我望向寒风中忙碌的身影,摊前的煤炉火苗忽明忽暗:“你早就知道她在这儿?”
“有些年头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春去秋来,只要不是雨雪封路,总能看见她在这儿。”
“你明明有能力帮她......”我忍不住追问。
他望着车窗外,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路是自己选的。你若伸手,不管出于什么好意,都是在提醒她曾跌倒过。”
风拍打着车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斟酌着措辞:“当年她抛下你们父子......你还怨她吗?”
他沉默良久,目光变得悠远:“年轻时恨得咬牙切齿,后来才明白——谁不想往高处走?是我没本事让她过上好日子,又凭什么怪她另寻生路?”
“也不是绝对的,不少贫贱夫妻不也相互扶持,共度了一生吗?”我微微皱眉,心中对他的话并不完全认同。
他微微颔首:“个体之间确实存在差异。但你不了解我们那个特殊的时代。她曾经是下乡知青,虽然身处农村,可心里始终盼着有一天能回到城里。”他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在那个时候,城镇户口和农村户口之间的差距,就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根本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通常情况下,打破这种界限通婚的,男方多是城里有残疾或毛病的人,而女方则是农村长得漂亮的姑娘。而她能不顾这些,下嫁给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农村小子,这份情谊,在如今这个年代,又有几个年轻人能做到呢?更不用说,她还为我生了两个孩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不远处的煎饼摊,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仿佛透过那忙碌的身影,看到了往昔的岁月,看到了当年青春正好的她。“后来,知青们陆续返城,在那些回城的知青伙伴的蛊惑下,她动摇了。最终,她还是选择回到了城里。所以说,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强行走到一起,大多很难有圆满的结局。”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对过往的复杂情绪。
我捏着渐渐冷却的煎饼,嘴里泛起苦涩:"老哥,你带我来看这些,是想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像我和沈梦昭这种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结局是不会圆满的。"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寒星般犀利:"难道不是吗?门当户对这话听着俗,却是千百年的生存智慧。家世相当、眼界匹配,婚姻才能走得长远。你知道吗?在你那次被网暴前,沈鹤序早和某部委领导达成了儿女结亲的意向。若不是这件事让囡囡颜面扫地,恐怕这段良缘早已结了硕果。时至今日,你还觉得沈鹤序对你心狠吗,若非囡囡拼命护着你......"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再愚笨的人也明白那个后果是多么的惨烈。车厢里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我分明听到了自己胸膛内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叮铃铃——"不远处学校的上课铃声刺破死寂。煎饼摊前,裹着蓝布围裙的身影开始利落地收拾东西准备收摊。张平民缓缓踩着油门踏板,车子轮胎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后视镜里,直到那个佝偻的背影缩成一个模糊的点,才缓缓转动方向盘,驶入清晨的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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