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胡军重骑兵已如黑潮般压来。三千铁甲在冰面上震出细碎裂纹,为首的狼头旗距离汉军阵线仅剩二百步。
"撤盾!"陆逸的令旗劈开雾气。前排盾兵突然向两侧散开,露出后方三百架造型怪异的"冰橇弩"。这些弩机架设在包铁木橇上,通体涂着白漆,射手以仰卧姿势操作,通过脚踏机关上弦。
"放!"周肃的吼声刚落,第一波弩箭已呼啸而出。这些特制的三棱箭专攻马腹,箭簇上淬了令牲畜狂躁的草药。中箭的战马不是人立而起将骑兵甩落,就是发狂般调头冲乱己方阵型。
胡军先锋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马突然跪倒,马腹上插着的弩箭尾羽还在颤动。他刚要起身,第二波弩箭已至,这次是专破铁甲的螺旋箭,旋转着钻透了他的肩甲。
眼见重骑受挫,胡军可汗令旗一挥。从侧翼迂回的骆驼骑兵扬起漫天雪尘,这些西域双峰驼披着铁甲,背上架设着小型的投石机。
"举镜!"陆逸的第二个指令让胡军莫名其妙。只见汉军阵中突然竖起百面磨得锃亮的铜镜,每面都有车轮大小。正午的阳光经过精心调整的镜面反射,在驼群前方交织成刺目的光网。
骆驼顿时陷入混乱。这些沙漠之舟最畏强光,此刻被晃得盲目乱撞。更可怕的是反射光恰好聚焦在驼背的投石机上,干燥的皮革绑绳开始冒烟,装载的火油罐接连爆燃。
"放惊马!"陆逸长剑指向敌阵。汉军阵后突然冲出五十匹无人驾驭的战马,马尾都绑着燃烧的荆棘。这些惊马在驼群中横冲直撞,将胡军侧翼彻底搅乱。
当胡军试图重整队形时,陆逸的第三道杀招已然发动。五百名轻装步兵手持特制长矛冲向冰面,他们将矛尾的钢锥狠狠插入冰层,矛杆上系着的浸油麻绳瞬间绷直。
这些绳索离地仅半尺高,在雪雾中几乎隐形。冲锋的胡军骑兵接连被绊倒,跌落的骑士又被冰面上的特制铁蒺藜所伤。汉军士兵则穿着底部带钢钉的"冰靴",在绳网间灵活穿梭补刀。
最精妙的是绳索布局,并非简单的纵横交错,而是呈螺旋状辐射。无论胡军从哪个方向突围,都会面临至少三道绳网的阻截。有些绳索上还挂着铃铛,每当有敌骑触碰,汉军的弩箭就会循声而至。
战至申时,陆逸终于亮出杀手锏。二十辆通体雪白的战车从雾中杀出,每辆车由四匹白马拉动,车轴两侧装有可伸缩的侧刃。这些精钢打造的弧形刃平时收在车底,战时弹出后离地正好是马腿高度。
"雪鬼营"的战士们站在战车上,手持带倒钩的长竿。他们专挑落单的敌骑下手,长竿一勾一拉,就能将骑兵拖下马背。侧刃则像联合收割机般,所过之处敌骑如麦浪般倒下。
胡军可汗在亲卫掩护下仓皇后撤时,突然发现退路上布满奇怪的雪堆。当他的坐骑踩上某处雪堆时,积雪轰然塌陷,下面竟是汉军事先挖好的冰坑!坑底倒插的竹签上,还残留着之前坠坑者的血迹。
日落时分,盐沼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陆逸站在一架损毁的冰橇弩旁,默默望着远方溃逃的胡军残部。他的白袍早已染成暗红,断裂的青霜剑上又多了道新鲜的裂纹。
"将军,追不追?"周肃提着卷刃的横刀问道。
陆逸摇头,从怀中取出水囊浇在滚烫的弩机上。冷水接触金属的滋滋声中,他轻声道:"让'雪鬼'去收拾战场,把落水的胡人都捞上来。"又命军医给俘虏疗伤。
"将军,这是为何?"年轻的偏将不解。
陆逸指向远方:"看见那些秃鹫了吗?"天边盘旋的食腐鸟正等着饕餮盛宴,"真正的胜利不是制造多少尸体,而是让敌人再不敢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