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一下就懂了。
她放下茶盏,先把赵琮扶坐起来。
手碰到他身体时被灼浪似的热气吓了一跳,难怪朱太医说打了几针还是反复起热。
赵琮一坐起来就觉头晕眼花,半个身子摇摇晃晃。
林清婉坐在后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单手端起药碗喂到他唇边。
她手腕纤瘦,因为用力,青筋走向都看得清楚,婉心处还凹下去一点,让人生怕待会儿会断掉。
怎么能有人瘦成这样。
赵琮也没有逞强,就着她的手把药喝了个干净,喉间那股灼热勉强消退了一点点。
林清婉忍不住暗叹,怎么能有人把药当茶水喝,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您、要水吗?”她已经想到太子爷待会儿说话带出来的苦涩味。
赵琮摇头,沙哑道,“不算苦,没必要漱口。”
林清婉眼角一抽,闻着味道都苦,还叫不算苦。
太子真不愧是人中龙凤。
赵琮缓了缓,“给孤垫个枕头就行,不用你一直靠着。”
两人前胸贴后背,一个瘦小,一个宽阔,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一个连衣服都带着草药香。
经他一提醒,林清婉立刻起身,冷不防赵琮失了支撑,后脑勺“砰”的一声磕在了床板上。
听着都疼。
林清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一脸的内疚不安,既想挽救一下,又觉得是不是该先请罪?
嘶···
赵琮意识本来还有些模糊,这下倒好,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彻底唤醒,侧首看林清婉的目光既黑又亮。
林清婉扑通一跪,“臣女该死。”
赵琮神色间看不出怒意,只压平唇角,“仓盈呢?”
“谁带你来这儿的?”
见枫儿不在,赵琮没发脾气,但也不高兴林清婉的出现。
林清婉镇定了几秒,一一作答,“仓公公在外头煎药。臣女想看看您的症状,试着用南疆秘方配药。”
“小殿下担心您,我没办法,才求沈侍卫带我过来替小殿下看看您。”
赵琮喉间的灼烧感又上来了,捂唇低咳了两声,“起来吧。”
“孤···”他连说话都觉疼,“身上起疹子了吗?”
林清婉只能看见他露在外头的手腕和脖颈都没事,便道,“没有。”
“兴许只是染了风寒。”
赵琮知道她是安慰自己,风寒哪里能这么折磨人。
但身上没起红疹,他也难免心存侥幸。
“你怎么不戴面巾?”赵琮刚刚就发现她和自己待在一个营帐居然没做任何措施,也不知道朱太医是干什么的。
林清婉道,“戴着不方便。”
“况且这疫病没有我身上的剧毒严重。”
赵琮想扯一个冷笑,奈何嗓子太痛了,“若你传染疫病引起毒发,死了算谁的。”
林清婉想都没想,“算我自找的。”
赵琮愣了下,鼻腔带出一声无力的轻笑。
过了一会儿,喉间的不适消退了些,而且也没有卷土重来的迹象,且坐直身体也不觉头晕目眩。
林清婉在旁边的小几上摆弄几种草药,手里还有好几张揉皱的方子。
营帐里安静地能听到她细碎的叹息声。
赵琮靠着软枕屏息凝神,然而他发现自己的眼神和思绪不由自主总往她身上落。
见她又提笔,不禁想到她跟枫儿说不大会写字···
林清婉上午去过了朱太医的营帐,又拿这几日其他太医试过的方子仔细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