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的月光在灵山脚下碎成齑粉,沙小净踩着满地经卷残骸登阶时,听见自己前世在足音里哀嚎。孙小圣的火眼金睛渗出金血,映出山道两侧青铜罗汉的异变——那些托举东皇钟的手臂正缓缓收拢,指节间垂落的不是梵铃,而是缠着脐带的紫竹签。
"师父当年说'见山不是山'..."朱大聪摩挲着恢复人形的下巴,那里新生的胡茬沾着青铜麦粒,"原来他早知灵山是口棺材。"
山巅的菩提树忽然落叶纷飞。叶片在半空凝成玄奘的虚影,老僧独目淌下血泪,泪珠坠地即长成带刺的曼陀罗。沙小净的东皇钟自鸣示警,钟波荡开虚影,却惊醒了树根处沉睡的青铜棺——棺盖上刻满"杀"字,每个字都在吮吸月光。
"时辰到了。"
棺中传出的声音令朱大聪钉耙脱手。孙小圣的金箍棒横在胸前,棒身裂纹渗出三昧真火:"装神弄鬼!"
棺盖滑开的刹那,八百童女灯笼自树冠垂落。光晕里坐着个正在熔铸佛珠的沙小净,他颈后龙鳞完整,降魔宝杖还是流沙河底初见时的模样。不同的是,这沙小净腕间缠着玄奘的脊骨舍利,每颗舍利都封存着段被抹去的记忆。
"你来了,我的怯懦面。"铸珠人轻笑,指尖捏碎颗舍利。记忆洪流中,沙小净看见自己跪在八卦炉前哀求老君开炉,看见流沙河畔的玄奘用紫竹签剜出他的佛骨——那些所谓魔气,原是东皇太一被剥离的神性。
东皇钟突然暴起,钟口对准铸珠人。后者却将佛珠串抛向菩提树,珠链瞬间缠住真身沙小净的脖颈:"十世轮回不过骗局,金蝉子真正要渡的...是他自己!"
朱大聪的钉耙在此时嵌入树身。青铜菩提渗出金液,树皮下浮现玄奘临终场景:老和尚并非坐化,而是将戒刀刺入心口,用十世功德喂养棺中魔胎。孙小圣的火眼突然刺痛,他望见铸珠人后颈的钟形胎记里蜷缩着玄奘残魂。
"原来你才是师父的心魔!"沙小净扯断佛珠串,舍利子迸发的光芒中,菩提树轰然倒塌。树根处涌出忘川河水,水底沉着东皇钟的原始钟锤——竟是玄奘的头盖骨所铸。
铸珠人狂笑着跃入忘川。河水逆流成瀑,将他与真身沙小净卷入青铜棺。棺内自成天地,八万四千具沙小净的尸骸正在诵经,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截紫竹签。
"杀我即是成佛。"铸珠人化作九首龙身,衔住玄奘头骨钟锤,"来!完成金蝉子的赌局!"
东皇钟与钟锤相撞的刹那,灵山开始坍缩。孙小圣的金箍棒插入地脉,七十二道化身撑住倾塌的峰峦。朱大聪的钉耙搅动忘川,捞出段龙女褪下的银鳞——鳞片映出高老庄的炊烟,竟暂时定住时空裂隙。
棺中世界的沙小净赤足踏过尸骸。每步落下,前世记忆便苏醒一分:第一世他是剜心的夜叉,第二世是焚于雷劫的妖僧......第九世在八卦炉中,他亲手将佛性炼成魔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