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法庭】
北平的深秋,冷风卷着枯叶扫过西长安街。原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大楼前,青天白日旗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猎猎作响。门口挤满了人——有裹着棉袄的市民,有拄拐的伤兵,还有拎着菜篮子的妇女。他们沉默地站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黑漆大门。
赵刚站在二楼的窗前,指节轻轻敲打着玻璃。玻璃映出他疲惫的脸,眼下是两道青黑的阴影。三天没合眼了,可他知道,今天这场审判,必须钉死每一个字。
"赵代表,时间到了。"书记员小声提醒。
审判厅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这是为了掩盖地板上残留的血迹——就在三个月前,这里还是日军审讯抗日志士的刑讯室。赵刚注意到被告席的木栏上留着几道深深的抓痕,不知是哪位同胞在受刑时留下的。
国际观察团的席位上传出窸窣声。英国代表史密斯爵士正用手帕擦拭单片眼镜,美国记者布朗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赵刚的目光扫过旁听席,在第三排停住了——那里坐着个戴黑纱的老妇人,怀里抱着个相框,相片里是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
"全体起立!"法警的喊声让大厅瞬间安静。
当审判长宣布开庭时,赵刚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在保定大屠杀中失去全家的张寡妇。她的哭声像把钝刀,一下下割着赵刚的神经。
【第二节:罪证】
王揖唐被押上来时,法庭里爆发出一阵骚动。这个曾经在报纸上笑容可掬的"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如今佝偻得像只老虾,灰白的长衫上沾着饭渍。
"被告人,你对组织伪政权、协助日军屠杀中国同胞的指控有何辩解?"赵刚的声音像块铁。
王揖唐突然挺直了腰杆:"鄙人乃曲线救国!若非我们维持秩序,华北早成焦土......"
"秩序?"赵刚猛地拍案而起。书记员慌忙递上一沓照片,他一张张摔在被告席上:"这是你维持的秩序?"
第一张:保定万人坑里叠罗汉般的白骨,骷髅空洞的眼窝里还塞着冻硬的泥土。 第二张:被活埋的村民,泥土已经埋到胸口,老人张着嘴,像是在呼救。 第三张: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瘦得皮包骨头,死在路边的雪地里,手里还攥着半块树皮。
王揖唐的嘴唇开始发抖。赵刚乘胜追击,从公文包取出个铁盒:"认得这个吗?"
铁盒里是半块发霉的月饼,上面爬满蛆虫。"去年中秋,你给日军送了一万盒月饼劳军。"赵刚的声音越来越冷,"同一时间,保定战俘营饿死了一百二十七人。"
旁听席突然站起个独臂军人:"报告!我是原二十九军机枪手!"他扯开衣领露出颈部的烙伤,"这就是王委员长送给日军的'礼物'!"
史密斯爵士的钢笔掉在了地上。赵刚弯腰捡起,发现笔尖已经折断。"爵士,"他轻声说,"这支笔应该记录真相,而不是粉饰罪恶。"
【第三节:交锋】
"我有国际法豁免权!"殷汝耕突然在被告席上尖叫。这个曾经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主席,此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是按日内瓦公约......"
"公约?"赵刚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本烫金册子,"啪"地扔过去,"那你应该很熟悉第23条——禁止使用平民作人体盾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