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渊推开府门时,檐下的风铃正轻轻摇晃。
"督主回来了。"
柳安芷的声音从暖阁传来,像一缕月光刺破乌云。她披着浅杏色寝衣倚在门边,发间只簪一支白玉茉莉簪,手里捧着还冒着热气的姜茶。
宋知渊站在雨幕与暖光的交界处,喉结动了动。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在喉间。
"愣着做什么?"柳安芷笑着摇头,抬步踩过被雨水打湿的回廊,"莫七半个时辰前就回来报信了,这姜茶我都热了三回。"
她伸手要接他湿透的外袍,却被宋知渊突然握住手腕。他指尖冰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
"凉。"柳安芷轻呼,却没有抽手。她看着雨水顺着宋知渊的脸庞滑落,像某种无声的眼泪。
暖阁里炭火噼啪作响。宋知渊任由她解开自己衣带时,忽然将额头抵在她肩上。这个近乎示弱的动作让柳安芷指尖一顿——东厂督主从不卸甲,更不会将要害暴露于人前。
"见到长公主了?"她轻声问,手指穿过他半湿的发。
宋知渊"嗯"了一声,呼吸喷在她颈间。柳安芷察觉到他身上有极淡的沉香——是长公主惯用的熏香。她没有追问,只是将准备好的干净中衣披在他肩上。
"星沉今日背完《战国策》了。"她故意岔开话题,手指灵巧地系着衣带,"就是星晓偷吃蜜饯被如意抓个正着,现在还在书房罚抄......"
话未说完,宋知渊突然将她拉进怀里。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柳安芷感觉到他心跳又急又重,隔着衣料传来不规则的震颤。
"督主?"
"别动。"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间,"就这样......待一会儿。"
窗外雨声渐密。柳安芷慢慢放松下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他的长发。她颈后茉莉花纹不知何时泛起了微光,与宋知渊心口若隐若现的麒麟纹交相辉映。
"安芷。"许久,宋知渊突然开口,"我母亲......"
"严肃的话题明日再说。"她截住话头,指尖点在他唇上,"现在,先把姜茶喝了。"
宋知渊望着她映着暖光的眼眸,忽然明白自己为何总想回到这里——这个狡黠如狐又温柔似水的女子,早就在他心上系了一根看不见的线。线那头是家的方向。
他接过茶盏时,故意让两人的手指相触。柳安芷挑眉看他,却见素来阴鸷的东厂督主,眼底竟漾着少年人才有的,笨拙的欢喜。
姜茶的甜香在唇齿间化开,宋知渊却觉得喉间愈发干渴。他望着柳安芷被炭火映红的侧脸,忽然惊觉——原来这就是"贪"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