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福的手指死死抠着账册的边缘,纸页被捏得皱起。"纸人抬棺,活人替死"——这八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眼睛。
他猛地合上账册,胸口剧烈起伏。屋外的风停了,整个墓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虫鸣都没有。油灯的火苗忽然剧烈摇晃,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崔家小子……"
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崔大福浑身一颤,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那个穿寿衣的盲眼老妪不知何时站在了屋里,灰白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进来的?"崔大福的声音发颤,手已经摸到了桌上的铁锹。
老妪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黑黄的牙齿:"门一直开着。"
崔大福后背发凉——他明明记得自己锁了门。
老妪拄着槐木拐杖,一步步走近:"你看见纸人了吧?"
崔大福的喉咙发紧,点了点头。
"它们抬的是你的棺材。"老妪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七口棺材,七个守墓人,你是最后一个。"
"什么意思?"崔大福的指甲掐进掌心。
老妪没有回答,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发黑的木牌,上面刻着"崔"字。
"认得这个吗?"
崔大福盯着木牌,突然想起祖父的遗物里也有这么一块,一直被锁在箱子里,从不让他碰。
"这是……"
"守墓令。"老妪将木牌放在桌上,"崔家世代守墓,不是为了一口饭吃,而是为了镇住地下的东西。"
崔大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东西?"
老妪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你自己去看。"
她抬起拐杖,重重敲在地上。
咚!
整间屋子猛地一震,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股腐臭的气味涌了上来。崔大福踉跄着后退,眼睁睁看着地板下的泥土塌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下去。"老妪命令道。
崔大福的腿像是灌了铅,但他知道,如果不去,今晚死的就是他。他抓起油灯,咬咬牙,踩着湿滑的土壁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