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上的血字被晨光晒得发亮,陈青山的棉胶鞋碾过冰碴子:"五三年封山队说过'龙不过江',原来说的是额尔古纳河这截弯道。"
"早年间闯关东的炮手都晓得。"守墓人往鱼皮袄里哈着热气,"这河道九曲十八弯,活像条被斩断的龙筋。"他腰间的海东青尾羽突然指向对岸老林子,"五九年那批科考队员,就是在对面林场失踪的。"
岩温的傣刀突然插进雪地:"有新鲜脚印!是军靴印!"刀尖挑起半截带血的绷带,纱布上残留的碘酒味刺鼻。巴特尔蹲下细看:"五五式军靴的胶底纹,咱们的人!"
老林子里突然传来三声枪响,惊起群乌鸦。金铃儿腕间铜铃突然齐颤:"是五六式半自动的声儿!"陈青山把陈归山往守墓人怀里一塞,猎刀劈开灌木丛冲了进去。
三十步外的红松树下,穿军绿棉袄的年轻人正被两头黑熊逼到断崖边。陈青山的猎刀刚出鞘,林雪松突然大叫:"别开枪!熊身上有东西!"
阳光透过树冠照在黑熊后背,隐约可见缝合的伤疤。岩温的傣刀虚晃一招,刀刃挑开熊毛——皮下竟嵌着日式发报机的零件!
"是关东军训的熊瞎子!"守墓人甩出鱼叉钉住熊掌,"五三年冬猎队见过这种缺德玩意!"黑熊吃痛人立而起,胸腔突然裂开个口子,喷出团裹着太岁肉的蜈蚣群。
年轻士兵趁机滚到岩石后:"同志小心!这林子里..."他突然僵住,直勾勾盯着陈归山后背游动的龙纹,"这娃儿...跟科考队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陈青山的水晶兰根须绞碎最后几条蜈蚣:"什么照片?"
"五九年冬,省考古队在老金沟..."士兵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泛黄的合影上赫然是幼年陈望川抱着个婴孩,"您看这孩子后背的胎记..."
金铃儿突然夺过照片:"是归山!这怎么可能?"她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的日期:1959.11.23。
守墓人突然扯开士兵的棉袄,后背的狼头刺青渗着黑血:"你是七姓后人!林场的知青?"
"俺叫周卫国,老家瑷珲的。"士兵指着刺青,"俺太爷是光绪年间的猎户,这纹样打小就有。"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团带太岁碎末的血痰,"前天在林场仓库...发现三十口贴着封条的棺材..."
老林子深处突然传来蒸汽机车的汽笛声。陈归山突然指着东南方:"阿爷...冷..."婴孩的眼泪在雪地上凝成个箭头,直指当年中东铁路的废弃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