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望着跳动的火苗,骨铃残片在掌心沁出凉意。那日苏掀帘进来,鱼骨铃在静夜里叮咚如泉:"北斗第七星摇光位,有颗星子暗了三年。"
"她走时,可留了什么话?"
"说等山净了,喝鄂伦春的鹿血酒。"陈青山将残片按在心口,那里新结的痂形似半枚铃铛,"现在山未净,酒已凉。"
那日苏解下颈间的鲑鱼骨链:"赫哲人说,亡魂住在初遇之地。等极光最盛时,我带你去星坠海——那儿冰层下冻着千年之前的星光。"
次日破晓,镜湖东南岸。
赫哲族人在冰面凿出星图,那日苏的星盘悬浮正中。春草将药粉撒入冰孔,菌丝触之即燃,竟在冰下烧出幅北斗九星图。
"缺了辅弼二星!"鄂伦春老萨满的神鼓突然自鸣,"要活祭!"
那日苏却割断一绺银发投入冰孔:"赫哲的星语,以发代首。"发丝触及菌火的刹那,冰层下浮现出母舰的虚影——船首撞角竟是青铜鼎改制,鼎内蜷缩着个穿萨满袍的女子。
陈青山的青铜钉突然暴起,钉尖北斗纹映出女子腕间的骨铃:"是金铃......"
"残魂饲鼎,够狠。"那日苏的鱼骨铃缠住他手腕,"现在去,就是喂了阴虺。"
当夜,陈青山独坐冰窟。
骨铃残片突然泛起微光,冰壁上竟凝出金铃儿的虚影。她指尖轻触北斗纹,消散前在冰面留下行水迹——"山魂重鸣日,铃响见月时"。
那日苏抱着星盘立在窟口:"她让我捎句话。"
"北斗第九星叫隐元,赫哲语称作'归途'。"她将星盘浸入冰泉,"等极光铺满归途那天,埋铃人自会重逢。"
陈青山望着冰壁上渐渐消散的水痕,忽然明白金铃儿最后那个未出口的"酒"字,原是要他替山灵醉这一场人间。
鄂伦春驯鹿的铜铃声自远山传来,混着赫哲鱼皮鼓的节奏。那日苏的银发沾着冰晶,在极光下恍若当年金铃儿黑袍上的星纹。陈青山握钉的手忽地松开,任残片落入星盘中央——那里映出的,是千里之外母舰烟囱喷出的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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