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市的街头,在经历了一场因语言混乱而引发的喧嚣后,如今正逐渐恢复往昔的秩序。
德语法语的混乱喧嚣已然消退,只留下些许零星问题,而市政府紧急派出的语言矫正小组,足以应对这些小麻烦。
公交报站声也恢复了清晰标准,每一个站点的播报都如同往日般准确无误。
就连菜市场里,大妈们讨价还价的声音也再度变得洪亮,那熟悉的市井烟火气重新弥漫开来。
然而,牛爱国的算命馆却截然不同,生意冷清得如同冬日的湖面。
他坐在那把老旧的藤椅上,藤椅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古旧的铜钱,铜钱在他指腹下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目光悠悠地落在后院,只见杨朝华正蹲在花坛边,专注地给一株山茶浇水。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将她的侧脸勾勒得柔和而纯净,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未经世事、不谙人间复杂的少女。
"看起来真像个普通人,是吧?" 苏九娘不知何时悄然靠在门框上,她身姿轻盈,手里稳稳地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茶香随着热气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
牛爱国接过茶杯,杯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却没能驱散他心中的忧虑,他沉默着没有接话。
"昨晚又说梦话了。" 苏九娘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仿佛生怕被什么人听到。"这次是中文。"
牛爱国手指猛地一顿,原本摩挲铜钱的动作瞬间停止,他急切地问道:"说什么?"
"‘通天委员会必将统一全球’。"苏九娘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仿佛凝聚着无尽的担忧。
" 而且反反复复就这一句,像卡带的录音机,不停地重复。"
茶杯里的水面突然泛起细微的波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
牛爱国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涟漪中扭曲变形。
深夜,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沉睡。牛爱国却站在杨朝华卧室门外,周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门缝里透出幽蓝的微光,那光带着几分神秘,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伴随着微光,是窸窸窣窣的书写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快速地书写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放轻动作,轻轻推开门 ——
杨朝华背对门口坐在书桌前,一头长发如黑色的瀑布般垂落,几乎遮住了她的整个背影。
她的右手正以惊人的速度在纸上书写,纸张与笔尖摩擦,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纸页上密密麻麻全是同一句话,但用的却是五种不同的古文字:
古老神秘的甲骨文,笔画刚劲有力;
楔形文字,形状独特而神秘;
圣书体,带着浓郁的宗教气息;
玛雅象形文,充满了神秘的异域风情……
以及一种流动着蓝光的未知符号,那符号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纸上微微闪烁。
牛爱国心中一惊,悄悄退出去,回到自己房间后,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杨家的号码。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响了许久,终于传来杨家老爷子沙哑的声音。
"杨叔,朝华的情况…… 可能比我们想的严重。" 牛爱国尽量压低声音,将刚刚看到的诡异场景描述了一番。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仿佛时间都凝固了,许久后,才传来杨家老爷子沉重的声音:"明天一早,带她来白云观。"
白云观坐落在城郊的青云山顶,像是一位遗世独立的隐者。
山道石阶上长满了青苔,青苔湿漉漉的,仿佛刚刚被雨水滋润过。
杨朝华却在上山途中突然僵住,她的脚步猛地停下,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道观飞檐上的镇魂铃,镇魂铃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震颤声,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在山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