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当察觉到脸颊上的温暖触感不是幻觉后，克莉丝猛然睁眼，直直跌入了立花响带着担忧和温柔的金色眼眸里，就是这一眼，让她再难从少女接下来的环抱中抽离。

“痛吗？”

少女的轻语在耳边响起，克莉丝愣了一下，直到脸颊上的微微刺痛让她反应过来，立花响问的是她刚才被划伤的血痕。

“这点伤早就不算什么，已经习惯了。”

数十年如一日的战斗生涯，面对无数穷凶极恶的外星物种，萨姬塔莉早就习惯了受伤，曾经的躯体在改造前就已经是面目全非、浑身伤疤的状态了，虽然眼下这副崭新的躯体对她来说异常娇嫩，但这点轻微的伤势仍然不能让身经百战的灵魂有丝毫动容。

但立花响的反应让克莉丝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加大力度的怀抱微微让人喘不过气，克莉丝本来对这样过于亲近的行为是很抵触的，独来独往惯了的狙击手只会认为这是威胁和冒犯的动作。但……克莉丝刚想推出去的手又在发力前默默地收回，她不得不承认，少女并不宽厚的肩膀、娇小的怀抱，在此刻能够给予的温暖和安心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留恋，哪怕多一分一秒……

习惯了不代表不会感到疼痛，克莉丝没理由为一个细小的伤口流泪，但少女的关心却是生平仅见，让一向坚强的战士都有些泪腺充盈。

作为一名战士，在她过去的环境中，不会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表达关心，大家都把受伤当做家常便饭，把伤痕视作勋章炫耀，没有人在乎受到伤害的人会不会痛……直到此刻，克莉丝才真正意识到，一切都和过去不一样了，伽古拉说的一点都没错。

“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立花响缓缓开口，理智告诉克莉丝是时候离开了，他们先前闹出来的动静可不算小，防卫军就算动作再慢也该反应过来了。倒不是对防卫军有什么忌惮，只是单纯不想徒增麻烦而已。

“去哪？”

克莉丝从没想过自己会问出答案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甚至还是用着哭腔，一向要强的战士头一次知道什么是难为情，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吗？过去不那么明显的情感仿佛都被无限放大，克莉丝抽了抽鼻子，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是贪婪立花响的怀抱。

“回家。”

话音刚落，立花响明显感受到怀中原本微微颤抖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直，好半晌才听到少女带着浓烈的不解和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丝的小心翼翼的情绪发出的问询。

“家？”

“回家。”感受到怀中少女的不安和犹豫，立花响知道她此时最需要的是什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刚才的话，语气更加重了三分，“我们回家。”

简单有力的话语深深地扎进了克莉丝饱经创伤的迷茫的内心，家的存在于她而言太过久远，甚至可以说自打她到了能拿起枪的年纪时，家的概念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再次被提及，克莉丝本以为自己不会有任何期待了，但看着立花响那认真的眼神，面对少女伸出的手，她犹豫了。

在短暂的相处中，克莉丝已经清楚地认识到立花响是个怎样的人了——愿意为了拯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搭上性命的热心肠笨蛋，无可救药的烂好人。放以前她只会对这样的存在嗤之以鼻，但她现在不得不承认，她好像被这样的笨蛋给救赎了。

打心底里说，克莉丝不认为如今的自己有享受“家”的资格，亲手覆灭了无数个幸福家庭的她，无论是不是出于自我意志的决定，这份罪孽都无法否认，这样的她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