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嫔知道从她嘴里套不出半句话来,但此事也需循例经过她知会东宫。因此见好就收,正值乳母带了换过衣衫的萧欢过来,丁贵嫔又伸开双臂拢进怀里。只是这祖母的年纪太轻又生的太美,因此凑在一处时更状似母子而非祖孙。
蔡妃领着萧欢回到东宫时已是午后,世子在显阳殿用的午饭,回来的路上就在马车里伏在母亲的怀中沉沉睡着了。蔡妃一路抱着他,双臂都吊的酸麻起来,下马车时乳母伸手来接,她却摇头拒绝了。
与东宫从小与母亲分离不同,世子虽也尊贵且是东宫钦定的继承者,可毕竟没有册封皇太孙,因此萧欢还能与母亲一道起居吃住。蔡妃生的窈窕,生完世子之后依然状似少女一般婀娜,唯有在照看孩子打理东宫一应内务的时候,才显出她内心的沉稳和细致,以及眉宇之间隐约流露出的未来国母的端方高贵。
冬日初冷,这一场雪下的更是骤然,就连大人都有些受不了。欢世子平常总喜欢穿着袜子就在屋子里四处乱跑,侍者便将这里的地龙烧的比其他宫室更暖一些。蔡妃回来之后守在床边陪了一会世子,见孩子睡意浓重小脸儿都泛上了一层蜜色,呼吸时撅起小嘴还时不时带上几缕甜笑,自己也渐渐有些困了。
可是过了往常自己午觉的时辰,这时候再睡也不合适,便起身来披了大毛披风,转去外头院子里散散步醒一下神。
天灰蒙蒙的,看样子可能一会儿还要下雪。边上婢女被她遣开了,她独自一人抱着一只手炉慢慢的在积雪未融的小径上散步,脑子里空空的,心底无波无澜。北风夹着冷霜吹动她髻上的步摇,金叶子相扣簌簌作响。
这边的庭前花园有个人工开凿的湖,湖上有假山和凉亭,比不上宫中太液池的广阔壮丽,却自有它的玲珑和巧妙。
她慢慢走过去,湖畔种着一株高大的银杏树,此时树叶早已罗光,她背靠着树杆站定,隐约看见南面相邻而居的三公主府的荷花池。那里公主府离东宫最近的一处池苑,水道与东宫相通。
她知道,偶尔时,东宫会过去那边垂钓或者泛舟。
她也知道,东宫与她的相遇相识,就是始于那一次的夜游。
她的容貌她曾细细端详过,那是一个很素雅清丽的女子。因为经历的缘故,她的美隐约凌驾于寻常闺阁女子之上。细品之下才觉大气而沉稳,乍看却并不怎么惹眼的模样。
她也见过东宫偶然一次提及她的时候,眼中蓄满的三月春光。那样温柔的神色,要说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她站了一会儿,只有半柱香时间,叹了无数口气,一次比一次更沉重。转过身来,忽见背后站了个人,她悚然一惊。再仔细看,原来是他。
她拍着胸口蹙眉,“殿下,险些吓死我……您怎么来了?”
萧统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去给母妃请安,她都说了什么?”
她诧异地打量他,“殿下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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