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小心翼翼的将那盒圣药收入衣袖之中,又听番十一郎与自己絮絮说起如何服用,此药有何禁忌等等,过后笑言:“没想到天下间竟然真有此药,不是说此花并非人间之物吗?”
番十一郎也笑道:“那是机缘巧合,此花的确并非生长在人间之物,这是从魔鬼海域的丛林中得来的。每一朵花的背后都有数条人命,所以你说算不算圣药?”
青鸾听得此言,再去看这曼珠沙华时,眼里的殷红已经渐渐染成了一片血色。
所谓的至宝必惹血腥,想来世间之事总是如此。
此行一切如此顺遂,甚至超过了她的预期。不过她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于是便跟番十一郎说起昨夜那场流星火的事情。
番十一郎倒是一脸轻松,看着她的眼睛,摇头之间似笑非笑道:“大人难道不知道,这流星坠火本是天象,的确昭示不详。但此等天象亦只对应与正逢命中有此一劫的人,其余的人,却是看不见的。若不信,你回去之后可以问问客舍中的其余人,或者你们船上随行的同僚。”
青鸾听他这样一说,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回来之后找了个机会一问,果然许多人并不知情,当即回到房中,便与云镜道:“我恐怕荆州有变,不知道王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心里十分不安。”
云镜乍听此言吓了一跳,此时房中只有她们两人,她才对青鸾肃然道:“大人,实不相瞒,其实在咱们出发之时,王妃曾有叮嘱过我——她说,若无其他必要,让我劝您以后暂且不要回荆州。因为,王爷要对付王贞秀,他总以为您跟王贞秀之间有勾结。”
“我就知道是这样,呵呵……”青鸾想起萧绎那日单独召见自己,斥责时那种狠厉的眼神,当时她就断定萧绎对王贞秀有杀心,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所以才勉力按捺不曾动手而已。
遂道:“我去荆州,只为王妃,不为其他任何人。”
云镜一声叹息,又道:“可咱们现在远在波斯,真要回去的话,路上一路疾行,便是日夜兼程,少说也要半个月呢!”
青鸾从来就是拿的定主意的人,她当即便道:“你去通知船长和随船的侍卫以及其他人,就说我们要先回去波斯港口那边再采买些贝母。让他们挂上船帆和官旗,明日一早就启程。”
随行之人皆知,她们此来的一项重要任务,便是求取圣药。而今圣药到手,青鸾下令返航,也在情理之中。于是船上之人迅速动作起来,当天晚上便整理好一应物资,并于次日清晨,天尚未大亮时便扬帆启程,仍往大梁的方向返回。
宫中,接到燕语的密信之后,沅芷夫人当即就瘫软在地。还是以琼眼明手快将其扶起,并低声道:“娘娘,有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陛下等会便要过来用膳,您万不可让陛下起了疑心。”
沅芷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擦干眼泪,心中飞快的打定了主意——此事要瞒下去,绝不可让皇帝知情,更不能让萧绎知情。否则,掌珠便只有死路一条。她虽得宠,但也知道皇帝心中的禁忌,没有人会体谅一个王妃是如何失身的,只要掌珠失身之事一旦被传扬出去,那么皇帝即便是不赐死她,她也会死在世人的白眼和鄙夷之中。
她的掌珠,她心头疼爱视若宝贝一般的女儿,她不能落到这样的境地……
于是沅芷夫人很快就清醒下来,她在室内沉吟许久,最后提笔回信给燕语,却在放下笔后不禁叹息道:“要是青鸾还在,这样的事情,必不会发生……”
以琼在旁听见此言,心中也连连摇头。不过当日促成青鸾出使西域诸国之事,沅芷夫人也功不可没,遂劝道:“娘娘,宝船照行程,如今早已到了波斯境内。您不如下道懿旨给船队,就说如果青鸾求取到圣药的话,便令其立即返航——奴婢以为,皇上必不会允许您亲临荆州王府,那么,眼下召青鸾回来侍奉王妃,便成了头等要紧的事情。”
沅芷夫人在后宫生活十余年,何尝不明白这里头的深浅?她只是没料到自己派去的两个心腹都是如此无能庸碌之辈,而后一番思索之后,便依照以琼所言,立即重新整妆至皇帝跟前,求皇帝下旨让青鸾返程回荆州。
也唯有此时,她方才庆幸,皇帝对自己的这一份宠爱与信任,让她但凡有所求,便不会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