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民间志

明朝那些事19《纸人纸马秘术》(2 / 2)

四、寿宴上的变故

李大人的寿宴设在府衙后园,搭了个三丈高的戏台,台下坐满了达官贵人。辰时三刻,八个纸人踩着鼓点走上台,一开始还好好的,甩袖、转圈、作揖,样样不差,惹得满堂喝彩。可到了下半场,变故突然发生了——一个纸丫鬟的眼瞳突然泛起了青光,动作也变得僵硬起来,原本该甩向左边的袖子,“啪”地甩在了右边书生的脸上。

书生模样的纸人猛地转头,眼瞳里的血点竟变成了黑色,嘴角咧开,露出两排雪白的纸牙。“啊——”台下有人尖叫起来,只见纸人们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动作越来越扭曲,有的抱着头在台上打滚,有的对着宾客胡乱挥袖,最可怕的是那个书生纸人,竟一步步朝着李大人走去,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

李大人吓得脸色煞白,摔了手里的酒杯:“快、快把这些妖物烧了!”衙役们举着灯笼冲上台,可刚靠近纸人,就见那书生纸人一甩袖,灯笼“砰”地炸开,火星子溅在纸人身上,竟一点就着。奇怪的是,纸人烧起来后,竟发出了类似人的惨叫声,火苗里还隐隐约约能看见些青紫色的影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火里挣扎。

陈纸匠在台下看得清楚,这分明是魂灵被火焰灼烧的景象。他突然想起爹说过的话:“若纸人失控,必是魂灵有怨,唯有剪断其心内槐树叶的脉络,方能让魂灵归位。”他来不及多想,掏出随身带着的剪刀,冲上戏台,挨个剪开纸人的心口。当剪开最后一个纸人时,一片焦黑的槐树叶落在地上,叶子上还沾着点点血迹,正是他之前滴的指尖血。

五、祸事连连

寿宴上的事儿很快传遍了平望镇,有人说陈纸匠得罪了鬼神,有人说他会妖术。李大人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派人封了聚灵斋,还要拿陈纸匠去衙门问罪。可就在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镇上开始有人离奇死亡,死者都是参加过寿宴的宾客,死状诡异,浑身青紫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心口处还留着片焦黑的槐树叶印子。

陈纸匠知道,这是那些被强行招来的孤魂野鬼在作祟。它们被困在纸人里受了火刑,怨气大增,便附在活人身上索命。他想补救,可家里的《鲁班经·纸扎篇》早在封铺时被衙役烧了,唯一记得的解法,是要用扎纸人的竹篾、糊纸的浆糊,再加上自己的三滴血,做一个“替魂纸人”,引开那些孤魂。

可此时的陈纸匠已经被关进了大牢,手脚戴着镣铐,身上还有被衙役打的伤。他偷偷跟来看望的老婆说:“你去乱葬岗,找七座新坟,在每座坟前烧三个纸元宝,再把咱闺女的胎发剪一绺,混在浆糊里……”话没说完,就听见牢门外传来脚步声,他赶紧闭上了嘴。

夜里,陈纸匠正靠着墙打盹,突然看见牢门口站着几个模糊的影子,正是寿宴上烧掉的纸人模样。他心里一紧,知道孤魂找来了。就在这时,牢顶突然漏下一束月光,照在他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老婆竟把胎发和浆糊藏在了他的袖口。他赶紧用指甲抠下点浆糊,在墙上画了个纸人轮廓,又咬破手指滴了滴血,轻声念叨:“魂儿啊魂儿,冤有头债有主,别缠着无辜的人……”

说来也怪,那墙上的纸人轮廓竟慢慢动了起来,像是活了一般,朝着那些影子飘去。陈纸匠趁机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割断了自己的裤腰带,用带血的布条在镣铐上画了道解符——这是他爷爷临终前偷偷教他的“破禁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因为每用一次,就会折十年阳寿。

“咔嚓”一声,镣铐开了。陈纸匠跌跌撞撞地跑出牢房,朝着乱葬岗狂奔而去。他要去完成最后的仪式,用自己的血给那些孤魂立碑,让它们早日入土为安。

六、尾声:纸扎铺的传说

天亮后,人们发现牢门大开,陈纸匠不见了踪影。李大人派人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在乱葬岗子上发现了一座新坟,坟前插着把断了刃的剪刀,旁边还散落着些烧剩的纸人碎片。有人说,陈纸匠用自己的命换了镇上人的平安,也有人说,他带着《鲁班经·纸扎篇》的残页躲进了深山,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

陈纸匠的老婆带着闺女离开了平望镇,走的时候,只带了半片焦黑的槐树叶,说是留个念想。后来,有人在苏州府的山塘街见过一个纸扎摊,摊主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扎的纸人纸马栩栩如生,却从不画眼睛。有人问她手艺哪儿学的,姑娘笑了笑:“祖上留下的规矩,纸人画眼必藏槐叶,可这世上最该守的规矩,是人心不能歪。”

直到现在,江南有些地方扎纸人,还会在纸心里塞片槐树叶,动刀前总要朝着北斗星的方向作个揖。老人们说起陈纸匠的故事,都会叹口气:“纸人纸马都是草木做的,可人心要是没了规矩,比那失控的纸人还可怕嘞。”

咱这故事到这儿就算完了,可每当路过那些老纸扎铺,看见门楣上糊的纸灯笼在风里晃荡,总觉得里头藏着些没说完的话,像是陈纸匠的那把断剪刀,还在等着哪个懂规矩的人来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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