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老干部活动中心的紫檀香炉升起袅袅青烟,许曼婷望着赵国栋执黑子的手在棋盘上方悬停。白玉棋子叩在榧木棋盘上的脆响,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台老式打字机的声音。
"小许也懂围棋?"退休的周副省长抿了口普洱,茶汤里漂浮的菊瓣在青瓷杯里打转。这位曾主抓航天工程的老领导,此刻正用绢帕擦拭着金丝眼镜——镜腿处细微的划痕与父亲那副一模一样。
许曼婷的指尖掠过棋笥边缘:"家父常说,官场如棋局。"她故意让尾音散在穿堂风里,看着赵国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黑子正在天元位形成绞杀之势,白子的气眼却藏在东南角某片不起眼的星位。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王振华的深灰西装出现在雕花窗棂外,他手里拎着的牛皮纸袋正在渗出水渍——那是市立医院特制的病理标本袋。许曼婷注意到他右手中指新添的戒痕,三小时前在ICU病房时那里还光洁如新。
"听说调查组要重启03年事故调查?"周老突然用茶夹挑起片菊花,花瓣背面密布着针孔状的焦痕,"当年专家组里有位姓苏的女工程师,她办公室的白菊总是开得特别艳。"
棋盘发出细微的震动。赵国栋的袖扣擦过黑子,北斗七星阵型顿时露出破绽。许曼婷想起苏瑶尸检报告上的灼伤痕迹,那些花瓣状的焦痕与眼前菊瓣如出一辙。
王振华进门时带进一阵药水味。他将纸袋轻轻放在茶案边缘,露出里面半截CT片:"林小棠的脑部扫描显示,海马体有放射性物质残留。"他的目光扫过棋盘,在白子某处星位停留了半秒,"和当年观测站事故受害者的症状相似。"
许曼婷的耳垂突然刺痛。那是父亲遇难前夜,他在实验室用γ射线检测仪给她打的耳洞。此刻这枚银质耳钉正在发热,就像二十年前那个雨夜。
档案室顶灯在凌晨两点突然熄灭。许曼婷握紧微型手电,光束扫过1998年基建档案时,某页纸角的折痕泛着诡异的荧光。这是父亲生前教她的密写术——用菊花汁液混合放射性同位素。
"粤北航天观测站二期工程验收报告"的签名栏里,"王振华"三个字的竖钩笔锋突然扭曲。许曼婷将紫外灯贴近纸面,另一组笔迹从墨迹深处浮现出来:许卫东。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许曼婷的后颈突然触到冰凉的金属,王振华的配枪抵在她第三颈椎:"你父亲教我摹写他签名时,说过这是保命符。"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枪管顺着脊柱下滑,"但他没教我怎么处理爱上调查对象这种事。"
档案柜的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许曼婷看着王振华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那里本该戴着与苏瑶的婚戒。三小时前在停尸房,她亲眼见到法医从苏瑶指骨取下同款戒指,内圈刻着日期却是2003年7月15日——她的十八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