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宋小鱼回到村里，收拾行李，几件褪色短打，两双新鞋，基本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收拾好之后，宋小鱼决定跟村长告个别。

走到何叔家门口，门缝里漏出的烛火将佝偻人影投在窗纸上，那个曾经单手能扛谷仓的汉子，此刻正蜷在青石台阶上，失去孩子的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宋小鱼敲响了村长何叔的大门，道：“何叔，我准备去外面闯荡闯荡，特来辞行。”

“红溪村的溪水养不出蛟龙，出去看看也好，兵荒马乱的要注意安全。”复生爹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宋小鱼微微颔首，走到门口扭头道：“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复生和况队长了，他们跟随部队北上抗日，让我跟你打个招呼。”

村长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这浑小子，真不懂事，也不知道说一声，去保家卫国也好，也好。”

马当娜跟在宋小鱼身后，忍不住开口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必给人假希望呢？”

“有时候人活着，不就是靠这个虚无缥缈的假希望？”

宋小鱼想起了那个年迈的老头，自己一定回到地球。

宋小鱼加快了脚步，掩饰自己的失落。

夜色中，宋小鱼和马当娜星夜赶路，沿蜿蜒山道向南疾行。

连日风餐露宿，宋小鱼有些后悔，为何自己就没有想到购买一辆车呢？靠两条腿走路，都不清楚猴年马月才能抵达目的地。

…………

林间夜露顺着阔叶边缘滴落，在篝火堆里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宋小鱼翻动着铁签上蜷曲的牛肋排，焦褐纹路间溢出的琥珀色油脂在焰舌撩拨下鼓起金箔般的气泡。

余光里，瞥见马当娜正用桃木剑在地上刻画驱邪阵，银白道袍被山风卷起，在月光下宛若欲飞的仙鹤。

"我说马姑娘，"宋小鱼撒了把秘制香料，茴香与茱萸纠缠的辛香顿时在青烟中散开，"这都走了七天了，太平镇当真在群山后头？"

他刻意将语调放得轻快，试图驱散自从昨夜窥见鬼火后便萦绕不散的阴霾。

马当娜剑尖凝着金光，最后一笔符咒落下时，整片营地忽然泛起淡青色的结界光晕。

"穿过前边那片瘴木林，再行两日便能望见镇口的引魂幡。"她收剑入鞘，目光投向远处被浓雾笼罩的山脊，"倒是你，你好像对鬼怪很感兴趣嘛？

“恐惧源于未知，我只是想研究研究。”宋小鱼打了个哈哈，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马天师接下来有何打算？”

肉香在空气中炸开，宋小鱼手腕翻飞间已将烤得焦黄的肉串递到她面前。

马当娜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这个老是偷看自己的男人，眼底映着跳动的篝火，竟比满天星斗还要明亮三分。

"尝尝看我的手艺。"宋小鱼晃了晃竹签，"放心，没下蛊。"

道袍女修耳尖微红，接过肉串，立刻就开动了，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的瞬间，混合着料香的独特滋味在舌尖绽开。

她慌忙用袖口掩住嘴角，却挡不住眼底漾开的光彩，自从继承马家传人身份后，夙兴夜寐，刻苦修行，还是第一次尝到人间烟火真正的滋味。

“马当娜，你要时刻保持清醒，牢记祖训，在将臣没有消灭之前，不得成家立业，不能被美味折服。”马掌门暗自给自己打气。

"如何？"宋小鱼往火堆里添了块柴火，窜起一串流萤般的火星子：“要征服驱魔人的心，果然得靠......”

调笑的话语戛然而止，马当娜腰间挂着的青铜罗盘突然发震颤起来，指针疯狂旋转，两人同时望向罗盘指针转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