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透过裂了的窗纸泼进来,将满地狼藉染成暗红。崔御史抓起把蓖麻子塞进老妇嘴里:“说!白云观哪个道士?”
李嬷嬷嘴里的蓖麻子混着血沫滚落,她抓住崔御史的袍角嘶喊:"是王姨娘!三月初三那日她给老奴一包金豆子!"老妇指甲抠进青砖缝,腕间佛珠早散落满地,"她说...说夫人若生下双子,中馈权就要落到二房..."
崔御史的官靴碾在老妇手指上,骨骼碎裂声混着更漏滴水格外清晰:"哪个王姨娘?"
穿杏子红襦裙的丫鬟扑跪在碎瓷片上:"是西跨院那位!上月她还送夫人双虎头鞋!"
多宝架后的阴影里忽然传来瓷器落地声。崔御史暴起掀翻酸枝木屏风,王姨娘瘫坐在打翻的茶汤里,石榴裙上沾满茶叶梗。
"老爷明鉴!"她鬓发散乱地抱住崔御史小腿,"这老货定是记恨妾身上月责罚她侄儿..."
李嬷嬷从怀里掏出个赤金累丝香囊:"姨娘给的定钱都在里头!内层绣着并蒂莲的衬布是您亲手裁的!"
崔御史扯开香囊,数十粒金瓜子叮当落地。他抓起衬布对着烛火细看,冷笑:"去年蜀地进贡的冰蚕丝,整个长安城只有两匹。"
王姨娘精心描画的远山黛晕染成团:"是...是老夫人临终赏的..."
"放肆!"崔御史将衬布甩在她脸上,"母亲薨逝前三月已不能执针,这锁边针脚分明是西市锦绣坊的手艺!"
穿豆绿比甲的丫鬟举起个珐琅盒:"姨娘妆奁最底层搜出这个!"
盒中褐色药粉洒在金砖上,崔御史用银簪挑起些许:"莪术混着藏红花,与夫人汤药里的毒物分毫不差。"
王姨娘突然撞向鎏金烛台,被家丁死死按住。她发间金步摇划过崔御史手背:"妾身怀胎五月时,老爷可还记得那碗落胎药?"
庭院竹影在窗纸上狂舞,更漏的水滴声突然急促如雨。崔御史捏住她下巴的手背青筋暴起:"所以你假借白云观之名,收买李嬷嬷在安神香里添雄黄?"
"何止雄黄!"李嬷嬷从袖中抖出张药方,"每月十五掺在夫人胭脂里的鹤顶红,都是姨娘从黑市弄来的!"
王姨娘凄厉大笑,丹蔻指甲折断在龟背纹地衣上:"当年她赵氏能用药膳害我孩儿,我为何不能以牙还牙?"
崔御史夺过家丁手中水火棍砸向博古架,青玉山子轰然碎裂:"把这毒妇拖去柴房!所有经手过夫人饮食的奴才,统统押送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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