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户部已是午时。许延年站在皇城外的石桥上,望着桥下流淌的河水出神。
"大人,要回大理寺用膳吗?"许义问。
许延年摇头:"去周焕家。"
周焕的宅子在安仁坊,是个三进的小院。因主人暴毙,家中仆役已散去大半,只剩一个老管家守着灵堂。
"大人,周师爷的遗物都在这了。"老管家引着许延年来到书房,"老爷走后,没人动过。"
书房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许延年仔细检查每一个抽屉,在书案下层发现了一本私账。账本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每笔后面都标着奇怪的符号——有的像鱼,有的像鸟,还有的像树叶。
"这是..."许义凑过来看,"暗号?"
许延年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甲三、乙七、丙九、丁二"——与紫檀木匣中的纸条一模一样!
"把账本带回去。"许延年环顾四周,"周焕生前可有什么异常?"
老管家想了想:"老爷死前那晚,接了一封信,看完后就脸色大变,连夜烧了不少文书。"
"信从哪来?"
"不知道。是个小乞丐送来的,没留名。"
许延年又检查了周焕的卧房。床头小几上放着一个空药碗,碗底残留着褐色药渣。他取出手帕,小心包起一些药渣。
"周焕有心疾?"
"老毛病了。"老管家叹气,"这些年一直吃着孙神医的药,从没发作过。那晚不知怎的..."
"孙神医?"许延年挑眉,"可是城南回春堂的孙思邈?"
"不是,是城东济世堂的孙仲景。"
许延年记下这个名字,又问道:"周焕死后,可有人来取走什么东西?"
"没有。不过..."老管家犹豫了一下,"出殡那天,有个穿绿裙子的女子来上过香。"
许延年猛地转身:"绿裙子?可看清样貌?"
"戴着面纱,看不清。但那声音真好听,像黄鹂鸟似的..."
又是绿裙女子!许延年与许义交换了一个眼神。
离开周宅,许延年直奔城东济世堂。这是一间不大的药铺,门口挂着"妙手回春"的匾额。铺子里只有一个小童在碾药。
"孙大夫在吗?"
小童头也不抬:"师父出诊去了。"
"何时回来?"
"说不准。"小童这才抬头,看到许延年的官服,连忙站起来行礼,"大人有何贵干?"
"周焕周师爷的药方,可有留存?"
小童面露难色:"这...师父从不让留方子..."
许延年不动声色地取出一块碎银:"通融一下。"
小童盯着银子看了半晌,终于咬牙道:"大人稍等。"他钻进后堂,不一会儿拿着一张药方出来,"这是老爷常用的方子,师父不让外传的..."
许延年接过药方细看。方子上写着十几味药材,多是治疗心疾的常见药,唯独最后一味"雪上一枝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味药是做什么用的?"
小童摇头:"不知道,师父从不让问。"
许延年将药方收好:"孙大夫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也要酉时。"
"我晚些再来。"
回到大理寺,许延年立刻召来王医官。
"雪上一枝蒿?"王医官捋着胡须,"这药罕见,一般用于镇痛。但若与方子里这味'川乌'同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会怎样?"
"剧毒!"王医官斩钉截铁地说,"两药相克,服下后半个时辰必死无疑,症状与心疾发作一模一样。"
许延年眼神一冷:"周焕是被毒死的。"
"十有八九。"王医官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
"雪上一枝蒿产自剑南道深山,长安城里能弄到这味药的,不超过三家药铺。"
许延年立刻想到银梳上的毒也来自剑南道。工部、毒药、绿裙女子、剑南道...这些碎片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许义。"
"属下在!"
"去查查德隆商号在剑南道的生意,特别是药材买卖。"
"是!"
许延年又取出周焕的私账,仔细研究那些奇怪的符号。鱼、鸟、树叶...像是某种密码。他尝试将符号与数字对应,却毫无头绪。
正当他沉思时,张焕匆匆进来:"大人,刘三招了!"
许延年抬头:"招了什么?"
"他说郑守财死前见过一个穿绿裙子的女子!就在铺子后门!"
许延年猛地站起身:"什么时候?"
"就在案发当天酉时!刘三说那女子走后,郑掌柜就心神不宁,还把那紫檀木匣锁进了保险柜。"
许延年眼神锐利:"他可看清那女子样貌?"
"还是说戴着面纱,但刘三注意到她右手腕上有个金镯子,雕着...雕着..."
"雕着什么?"
"并蒂莲!"
许延年瞳孔微缩。并蒂莲...宫中的贵妃最爱此花样。
"备马。"他沉声道,"我要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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