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惊鸿客

春风不度玉门关(1 / 2)

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许延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朴的木床上,身上盖着素白的棉被。肩头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缠着干净的细麻布,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木盆放在石阶上的轻响。许延年微微侧头,看见陆昭阳正背对着他,在廊下拧着湿布。晨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发间的木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陆姑娘..."许延年试着唤了一声,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陆昭阳闻声回头,晨光映在她素净的脸上。她放下湿布,端着一碗温水走进来。

"醒了?"她将碗递到许延年唇边,"先喝些水。"

许延年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温水滋润了干裂的喉咙。他注意到陆昭阳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然一夜未眠。

"姑娘...守了一夜?"

陆昭阳将碗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你高热不退,许义又不懂医术。"她说着伸手探了探许延年的额头,"热退了些。"

她的手指微凉,触在滚烫的皮肤上格外舒适。许延年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感受那片刻的清凉。

"多谢姑娘..."

陆昭阳收回手,转身去取药箱:"不必言谢。你伤势不轻,今日还需换药。"

许延年试着动了动身子,立刻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陆昭阳回头看他一眼:"别乱动。箭伤很深,再崩裂会更麻烦。"

她拿着药箱回到床边,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掀开被子一角,检查他肩上的伤。许延年注意到她处理伤口时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仿佛这是一件极为神圣的事。

"前日那两个孩子..."许延年突然想起上次来时见过的两个小乞丐,"怎么不见他们?"

陆昭阳手上动作顿了顿:"送走了。"

"送走?"

"我本打算今日离开洛阳回长安。"陆昭阳解开绷带,露出狰狞的伤口,"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

许延年一怔:"姑娘这就要离开?"

"嗯。"陆昭阳取出一瓶淡绿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周围,"已经托付给可靠的人照顾了。"

药膏清凉,缓解了伤口的灼痛。许延年看着她娴熟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闷。

"那...我的伤..."

"放心。"陆昭阳头也不抬,"既然答应了医治,自然会等你伤好再走。"

许延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她重新包扎伤口。陆昭阳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绷带间,偶尔碰到他的皮肤,触感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好了。"她系好最后一个结,"腹部的淤青需要热敷,我去准备。"

她刚要起身,许延年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陆姑娘..."

陆昭阳回头,目光落在他抓住自己袖子的手上。许延年这才意识到失礼,连忙松开:"抱歉..."

"有事?"陆昭阳神色如常。

"只是..."许延年斟酌着词句,"姑娘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实在危险。不如..."

"无碍。"陆昭阳打断他。

她语气平淡,却让许延年心头一紧。他想起初见时她那清冷疏离的模样,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陆昭阳去厨房准备热敷的药材,留下许延年一人在房中。阳光渐渐强烈起来,照得屋内明亮温暖。许延年试着撑起身子,靠在床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胸口闷痛不已。

"公子醒了?"许义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陆姑娘让我送来的。"

许延年接过粥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她加了药材?"

"嗯。"许义点头,"说是补气血的。"

许延年小口喝着粥,米粒软糯,带着当归和黄芪的清香。他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那两个孩子,陆姑娘送哪儿去了?"

"听说是托付给城南的李婆婆了。"许义压低声音,"公子不知道,陆姑娘为了安置那两个孩子,特意多留了几日。昨天才把事情安排好,本打算今早启程的..."

许延年手中的勺子顿在半空。所以是因为他的突然受伤,又耽搁了她的行程?

"公子别多想。"许义看出他的心思,"陆姑娘是大夫,救死扶伤是本分。"

许延年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喝完粥,将空碗递给许义:"去问问陆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许义刚出去不久,陆昭阳就端着药盆回来了。盆里是冒着热气的药汤,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

"热敷。"她简短地说,将药盆放在床边的小凳上。

许延年自觉地掀开衣襟,露出腹部大片的淤青。陆昭阳将一块棉布浸入药汤,拧干后轻轻敷在他腹部的伤处。滚烫的药布一接触皮肤,许延年就忍不住绷紧了肌肉。

"忍一忍。"陆昭阳声音轻柔,"热力能化开淤血。"

她手法娴熟地更换药布,每次都比前一次温度稍低,让许延年逐渐适应。渐渐地,灼热感变成了舒适的温暖,腹部的闷痛确实缓解了不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好些了?"陆昭阳问。

许延年点头:"姑娘医术高明。"

陆昭阳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许公子倒是会说话。"

阳光透过窗纸,在她侧脸投下柔和的光晕。许延年发现,她笑起来时,眼角会微微弯起,像两弯小小的月牙,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姑娘笑起来很好看。"他脱口而出。

陆昭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许公子还是少说话,多养神为好。"

她收起用过的药布,端着药盆出去了。许延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陆昭阳在院子里晾晒药材,纤细的身影在阳光下忙碌。许延年靠在窗边,透过半开的窗扇看着她。她将草药均匀地铺在竹席上,不时弯腰整理,动作轻盈得像一只蝴蝶。

许义端着一碗药进来,顺着许延年的目光看去:"公子在看什么?"

"没什么。"许延年收回视线,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次的药比早晨的更苦,他皱眉咽下,喉间一片苦涩。

"陆姑娘说,这药得连服七日。"许义接过空碗,"公子内伤不轻,需好好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