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山刚跨进家门,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李树根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被门槛一绊,重重摔在了地上。
“大山,叔求你了!”他挣扎着爬起来,灰头土脸地恳求,“只要你不把这事捅到县里,啥事儿我都答应你!”
火塘里,陈大山今早捡回的湿柴正冒着浓烟。
李树根被熏得眼泪直流,边咳嗽边辩解:“我也是被周玉珍那婆娘坑了啊!”
“她说抓阄分地最公平,不会有人闹事,村委会其他人也都同意……”
陈大山似笑非笑地又添了几根湿柴,烟雾顿时更浓了:“不让我捅到县里?然后呢?”
“还想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瞬间一冷:“就像之前主持我和李新鼎分家那样?”
寒冬腊月,李新鼎说分家就分家。
让陈大山跟赵慧兰住进茅草屋,几乎啥都没给,摆明了是要让他们去死!
可农村地区分家,都是要村干部出面调解和公正的!
但凡当时到场的村干部们,能够有一个人说公道话,李新鼎都没那个胆子,做得那么绝。
可结果呢?
包括李树根这个村支书在内的所有人,当时全都在装聋作哑地和稀泥!
眼见李新鼎又是花言巧语,又是道德绑架,哄得陈大山点了头。
当时在场的村干部全都是如释重负,立马就让他们双方签字按手印……
就因为李新鼎难缠,所以他们就可以装糊涂,眼睁睁看着陈大山和赵慧兰去死?
陈大山虽然嘴上没说,但这些事他却是全都记着的。
其实他早就想掀桌子了!
之前只是因为有所顾虑,才一直忍着没有发作。
现如今时机已经成熟,面对周玉珍等人送到眼前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火光映照着陈大山冷硬的侧脸:“你心里透亮得很,今儿这事儿,是周玉珍一个人能办成的?”
“以前她和几个村干部干的那些腌臜事儿,你会半点不知情?”
“你要是还想继续去当老好人,谁都不敢得罪,那我就把这个盖子掀了!”
说到这里,他才转头看向李树根,语声悠悠:“这事儿要是捅到了县里,上面是肯定会派人来查个底朝天!”
“到时候,不管你冤不冤,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别!”李树根浑身一颤,差点跪到了陈大山面前:“大山,你……你说咋办,叔都听你的!”
“很简单!”陈大山将手里最后一根柴火丢进火塘:“你待会儿就去镇上主动汇报,把周玉珍他们鼓动抓阄分地,暗地里做手脚的事儿全说清楚!”
“顺便……再把他们以前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全抖搂出来!”
陈大山顿了顿,望着李树根苍白的脸色继续道:“嘴巴长在你身上,以你的本事,把自个儿摘干净,应该不难吧?”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分地的事儿。”
“只要气顺了,有些话,自然也就烂在肚子里了!”
刚被赵慧兰安抚下来的铁桶,像是感受到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狂吠起来。
脸色不断变幻的李树根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道:“成,成,我这就下山!”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大山,你……你就没啥别的要求了?”
“没……”陈大山说一半,又突然改口:“我打算开春就把这房子掀了,重新盖个更好更大的,手续上的事儿还得树根叔费点心!”
“现在咱们村的人,可是一大半都把我给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