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裕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些威胁的意味，可游嘉偏偏在那双眼底看见了水汽。

他的眼睛好红。

游嘉有一瞬的晃神。

好像辰辰看着她的那种眼神。

大脑中被强行切断的神经被在某个契机之下重新搭上。

游嘉试探着开口：“辰辰？”

付裕掐着她脸的手一僵，随后无力地垂落下去。

他捂着自己的脸笑了几声。

游嘉不怕死，但是真有点怕眼前这种情况。

她来的时候设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唯独没有这一种。

可是人在面前，好死不死还是付裕，她现在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怎么样都尴尬。

但游嘉到底也是纵横沪市商业场的女人，这份尴尬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态情绪。

“为什么把这套公寓买下来？还爱我？”

开门见山的问题似乎反而让付裕松了口气。

他瞥了眼游嘉，嘲讽般笑道：“怎么，留个念想都不行么？”

游嘉回身趴在栏杆上看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前几次见你的时候，你演得这么真，我还以为你放下了呢。”

“放下？”付裕挑起眉，似乎对游嘉的话感到难以置信，“你觉得可能放下吗？我可不是你，你的心怎么真的就——这么硬。你到底是怎么能做到这样绝情的？”

这话倒是真把游嘉给问到了。

她开始疯狂思索这话该怎么接。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她真的不记得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她跟宇宙监管者集团做交易之前是什么心情？为什么会说把记忆拿去交换就拿出去了？

宇宙监管者抽离记忆抽离的非常精准，游嘉迅速回想起了当时的心态。

觉得她的记忆都是悲痛的，所以无所谓，失去了她反而会觉得是件好事。

但是很有趣的事情是，当宇宙监管者集团将她对付裕有关的信息抽离之后，她却又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她舍不得将记忆拿去做交换了。

那也就是说，她与付裕之间的这一段被她遗忘掉的记忆，恰好就是之前折磨她很深的一段记忆。

那——

“你对我的伤害就会比你受到的少吗？”

游嘉的语调十分平静。

付裕的手一僵：“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游嘉目光很淡，即便近在咫尺付裕依旧看不懂她的眼睛。

“这里是我曾经的家，不只有与你的回忆。”

游嘉的神情有些刺痛了付裕。

但大家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可以任性妄为的时候。

付裕几番想要开口，最后都被强压了下来。

他握紧了拳。

“今天有人联系我，说想要买下这套房子，那个人是你吗？”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付裕却只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问题。

游嘉踮起脚尖往前探出一点身子。长发被风吹乱，遮住了大半边的脸颊。

“是啊。”她转过头，嫣然一笑，“所以，你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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