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莉点点头，距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又听到了郭毅的声音，“你很迷人，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美人，而是一个精明能干的联络人。世道越差，就越需要爱惜身体。”

韩莉没再说话，走出去后，眼泪便流了下来，她没想到自己的一次勇敢，换来的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内向。我不是妓女，我只是一个想要苟活的人。韩莉在心里默默说道。

第二天一早，匆匆吃过早饭，郭毅便在张贵阳的陪同下乘坐马车前往矿场。最开始的路还好，比较平坦，但一个小时后，路途就变得有些颠簸。郭毅拉开帘子，想透透气。这时却看到了满是石子的路边，三三两两的人群正在行走着。

他们看起来大都是以家族为单位，三四个一群，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韩莉嘴里的流民吗？”郭毅心里一动，并没有说话，只是更加仔细的看着车外。

越往里走，人群就越来越多，他们大都面黄肌瘦，目光呆滞，不时有人会走着走着摔倒在地。摔倒的人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能爬起来的就继续坚持走着，爬不起来的挣扎了一阵后就不动了。是死了还是睡着了？还是实在没有力气挣扎了？

郭毅的心怦怦乱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笼罩了全身。“这是流民。”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停一下。”郭毅叫停了马车夫，“大人，什么事？”赶车的是常龙，“我想下去走走。”

常龙迟疑了一下，便掀开帘子，让郭毅下了车。流民仿佛蚂蚁群一般，机械的向着王都的方向走去。偶尔有几个有钱人，也都雇佣了十几个彪形大汉，拉了几十辆马车。但大部分人都是穷人，能以家庭为单位逃难的还是好的了，更多的只剩下一两人。很多都是妈妈带着女儿或者儿子，两人拉扯着，走着走着也许就走不动了，一头栽倒在地。

空中的秃鹰盘旋着，在远远等待着。周围随处可以见是野狗群，它们似乎在等着吃死人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郭毅长叹一声，“这些难民来自哪里？”

“一部分是西南战乱逃荒来的，但更多的一部分是北方大饥荒导致的流民。”张贵阳站到了郭毅身边，“还有一批是从位于王国南方的底斯比亚王国那里逃来的百姓。”

“官府不管吗？”

“管，他们的做法是把流民里的青壮年一概编入军中，组成流民军，替他们打仗。”

“那老幼妇孺呢？”

张贵阳指了指这周围，“都在这里了，年轻的有点力气的妇人们抓去运粮，或者做些粗活，甚至于编为军妓。而其余这些人，驱赶到其他地方，任由他们像蚂蚁一样死去。”

“这么做不怕流民军造反吗？”郭毅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声音沙哑的好似二胡。

“造反？”张贵阳脸上一抹难以言喻的忧伤和愤怒，“他们敢吗？他们若是造反，死的更多，不造反，用他们的命换来的吃食也许能让妻儿老小支撑到去投奔亲戚。”

郭毅想到了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那些人也是看不到生的希望，才会举起大旗，呐喊着苍天已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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