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算法

第16章 消失的她(2 / 2)

“是的。她不肯出门,不肯见人,不接电话,只在她的公寓里埋头写作。”何子砚嗓音低哑,“我担心她会彻底沉进去,像她母亲当年那样。”

Nathan微不可察地点头:“她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方向。一个人如果曾经拥有过全世界,一切却骤然归零,那不是失落,而是毁灭性的打击。”

何子砚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语气沉静:“她的母亲原是港城知名作家,可在她36岁那年就已经病入膏肓,根本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甚至试图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我不得不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十年之后她撒手人寰、与世长辞,留下我和两个孩子。我真的非常担心Victoria会遗传她母亲的精神疾病。”

“Nathan,你知道我的女儿她现在唯一还在意的,是镜头。”

Nathan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干邑,语气平缓却锋利:“何董,你来找我,应该不只是希望让她复工这么简单。”

“不是。”何子砚沉声,“我希望她能‘相信自己有价值’。不论是写一本书,拍一部电影,还是建立一个信仰,只要能帮她走出去,我做什么都愿意。”

Nathan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光影。他知道这个请求有多沉重,不是出于商业,也不是公关,而是一个父亲的沉痛的担忧。他缓缓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桌面一封黑色皮质文件夹上。

“她可以出演《Eternity·永恒》。”Nathan终于开口,语气像刀子一样精准,“剧本不是商业投喂,而是精神手术刀。”

“女主角失去丈夫,失去信仰,被命运击倒。但她仍然选择穿上那身红裙,走进那场没有结局的舞会。”

他顿了顿,“这是邝婉翎作为电影制作人的处女作,你知道她们两人是非常要好的闺蜜。”

何子砚没有回答,只是闭了闭眼,像是在克制什么。

“不过——”Nathan的语气忽然一变,轻轻地、近乎随意地开口,却字字锋利,“我有一个条件。”

空气微凝,何子砚抬眼。

Nathan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推到他面前:

“我希望收购何家在LéNIA&ORVN的股份中4%的股权。溢价20%,现金支付。前提是,你们必须终止与郭家的‘一致行动人协议’。”

何子砚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桌上钟表滴答作响,Nathan不说话,只是饮酒。沉默像一张拉紧的弓弦,拉得足够久了,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引发断裂。

“你这是在用我女儿的事业,交换一个协议。”何子砚终于开口,语气淡淡,却极具压迫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Nathan缓缓抬头,语气不见一丝波动:“她虽然是我的艺人,但她不是一个交易,她是方睿安的爱人,也是我的好友,是我们都必须扶起的情感链接。”

“但同时,LéNIA&ORVN的股东结构必须改变。”他停了一下,“我不会只是想帮Victoria拍一部电影而已。”

房间一阵沉寂,时间停滞在23:42。

半分钟后,何子砚缓缓将协议收起,声音如锤:“我会考虑。”

Nathan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知道牌已经打出去,赌注已经押上了,接不接,是对方的问题。

水晶吊灯下的空气像被冻住,只有钟表的指针无声移动,发出毫无感情的“滴答”声。

何子砚坐在原位,眼神没有波澜,像在看一场还没开盘的拍卖。

Nathan没有催促。他了解这种沉默,不是犹豫,而是计算——精确、冷静、无情的计算。

寂静中,何子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解锁,屏幕上浮现一条加密邮件:【儿子何承睿:LéNIA&ORVN分析报告】

附件内是六页PDF——《估值更新》、《股权结构图》、《一致行动人条款终止后:席位推演模型》、《郭家潜在反应路径预测》、《舆情风险模拟》、《未来三年回报率差异模拟》。

他迅速扫过关键数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之前何家与郭家的“战略联姻”,最初就是一场建立在金融杠杆上的联盟。婚姻是结构,股份是权力,一切都是谈判的筹码。

他慢慢放下手机,脑中浮现出那场在瑞吉酒店签下的联姻合约,他亲笔划掉了“婚姻存续满十年方可启动联合信托”那一行,将其改为“婚后第二年即可结构解锁”。郭家也默许了,意味着他们从未真心想交出LéNIA&ORVN的主导权。

而现在,Nathan只不过是顺手将那场“尚未完成的分裂”提前激活。

何子砚闭了闭眼,脑中忽然闪过女婿方睿安的脸。那个毫不犹豫在车祸中保全他的女儿的男人。那个在他书房里温和却倔强地说出“我会用生命保护Victoria”的男人。那个惨死在苏梅岛,尸体苍白,却仍透着温柔信念的男人。

他在方睿安的墓前承诺过,要让女儿好好活下去,不是活在何家的安排里,而是活在她自己选择的生命轨迹里。

“如果这是她重启的代价……”他喃喃,声音沙哑却清晰,“你买的不是股权,而是时间。”

Nathan没有表现出意外。他知道何子砚不是会被情绪操控的人,哪怕他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源自深厚真挚的父爱。

“4%。”何子砚抬眼,声音极轻,像雪崩开始的那一瞬,“只能4%,一笔完成。”

Nathan点点头:“协议会在明早10点之前送到金钟律师楼,法律文本由双方律师共同起草。”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扣上西装扣子,眼神平静却透着胜利者的静默锋芒。

“谢谢你,Nathan。”何子砚的声音忽然缓了几分。

Nathan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不用谢我。”

“倘若她站不起来,你输掉的是一个女儿;她站起来了,你失去的只是一段联姻协议。”

门缓缓合上,空气再度归于沉静。

灯光投下何子砚的影子,分明地被切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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