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帘外闪过道佝偻身影,是常年跟在父亲身边的忠仆福伯。柳含烟指甲掐进掌心,想起午后在绣房窗棂下捡到的字条——"戌时柴房见"。
藤条抽在脊梁的闷响惊飞檐下宿燕,她却想起崔明远教她辨认草药时,指尖划过掌心的温度。那件玄色大氅此刻正藏在后园假山洞里,襟口金线绣的崔氏族徽像团灼人的火。
......
子时的更漏滴到第三声时,柴房木窗吱呀轻启。崔明远翻进来时带落几根茅草,月光漏进他束发的玉冠,在霉烂的草垛上映出晃动的光斑。
"这是祛瘀膏。"他掀开柳含烟的衣袖,药香混着血腥气在黑暗中弥散,"我雇了漕帮的船,明日卯时..."
话音戛然而止。柴房门轰然洞开,十余支火把将黑夜烧出窟窿。柳含烟看见父亲铁青的脸,福伯举着的灯笼在风中乱颤,映出崔明远腰间晃动的双鱼玉佩——正是三日前她遗落在药圃的那枚。
......
五更天的梆子响得凄厉。
柳含烟腕间的麻绳浸满晨露,沉潭的竹笼硌着后腰。雾霭中传来崔氏族老的叱骂,混着柳家叔伯们此起彼伏的"浸猪笼"。
"怕吗?"崔明远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他腕上的绳索不知何时挣开了,正用牙齿咬开她发间的银簪。
柳含烟摇头,潭水漫过腰际时,突然颈间一凉。崔明远割下她一缕青丝,又扯断自己半截发辫,就着舌尖血将两缕发丝系成死结。
"以发代首,指潭为证。"他咬破的唇角染红誓言,"百年后的今日此时,苏州喜鹊桥头..."
冰凉的潭水呛入肺腑时,柳含烟看见岸上人群如黑蚁攒动。崔明远的手始终扣在她腕间,缠着青丝结的银簪沉入幽绿深渊,惊散一尾红鲤。
喜欢阴阳鬼嫁请大家收藏:阴阳鬼嫁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