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枯碑遗梦**
咸湿的海风卷起香炉灰烬,新漆的匾额上"镇海庙"三字还泛着桐油味。独眼老道摩挲着殿中无字碑,指腹掠过碑底丛生的白绒草,忽觉刺痛——草叶竟在他指尖割出血珠。
"大人,这碑当真不刻铭文?"工匠捧着朱砂请示。
着紫袍的官员望着殿外暮色:"留白最好,海天之间本就没有……"话音戛然而止。晚风穿堂而过,卷着几片白绒草落在碑前,月光恰在此刻穿透云层——
两道半透明的虚影执手立于碑上。
青衫书生与白衣少女的轮廓被月光勾勒得清晰可辨,少女发间别着白绒草,书生正俯身替她系紧腰间银铃。老道独目圆睁,手中罗盘咔咔作响,指针直指碑底某处。
"雪缨……"
官员忽闻有人低唤,回头却只见老道颤抖的背影。那道长独目中淌下浊泪,正将酒葫芦里的烈酒倾洒碑前。酒液渗入石缝的刹那,白绒草疯长成藤,开出千百朵莹白小花。
**(三天前)**
新任刺史巡察至临海乡,在破败山神庙避雨时,被瓦砾间的莹光引至神龛深处。拂去蛛网,半尊泥塑掌心捧着枚琥珀,内里雪白绒毛宛然如生。当他触及琥珀的瞬间,三百里外海底石像轰然崩塌。
**此刻**
"柳明卿!"
少女虚影忽然转头,官员手中的琥珀应声而碎。白绒草漫天飞舞,每一片都映着零星光影——海底相拥的体温、锁魂铃系的同心结、剜心时的十指紧扣……
书生虚影执起少女的手,引着她触碰碑文。月光忽然大盛,那些无字碑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小楷,竟是《禹迹图》缺失的祭文,字迹由金血与狐火交织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