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铜人异兆
雨声渐急时,叶徽正用麂皮擦拭那尊明代针灸铜人。铜人表面的包浆在烛光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足底"嘉靖年制"的款识边缘沾着一点暗红——那是三日前施针时他无意滴落的鼻血,竟像被青铜吸收般沁入了肌理。
"癸亥日,亥时..."他望向窗外翻涌的乌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铜人后腰的命门穴。这个动作让他突然僵住——铜人该处的银星居然微微凸起,摸上去像颗将熟未熟的朱砂痣。
案头《叶氏秘藏》的羊皮封面突然自行翻开,停在绘着雷电图腾的那页。叶徽瞳孔骤缩,书页角落有个他从未注意过的墨渍,此刻在潮湿空气里舒展成经络图的形状。恍惚间,前世祖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雷雨夜施针,如持刀走冰川..."
一道青紫色的闪电劈过西山。在雷声抵达前的寂静里,铜人眼窝中镶嵌的黑曜石突然反射出诡异的光。叶徽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药柜。某个青瓷罐里的药材簌簌作响,那是用酒浸了三年的穿山甲鳞片——前世家中老仆曾说,这种药材会在暴雨夜发出龙吟。
第二幕:焚香验脉
地下密室的石壁渗出细密水珠。叶徽解开麻布中衣,露出苍白躯体上纵横交错的旧伤。最触目惊心的是左乳下方五厘米处的圆形疤痕——去年生日那天,云姐用雪茄在他身上烙下的"礼物"。
艾草燃烧的烟雾在室内盘旋成螺旋状。当叶徽将第七根银针悬在气海穴上方时,铜人突然发出"铮"的颤音。他低头看去,铜人足底的涌泉穴正在渗出水珠,而自己的右脚相同位置开始突突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
"果然同频共振..."他咬住预先准备的檀木咬棍,将烧红的针尖刺入穴位。剧痛如浪潮般席卷全身的瞬间,窗外炸响的惊雷与铜人的嗡鸣形成奇妙的和弦。镜中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但更骇人的是——铜人与他同步做出了痛苦表情。
药汤突然沸腾。本该文火慢煎的汤剂在柏木桶里翻涌如怒海,浮沉的夜交藤纠缠成DNA链的形状。叶徽踉跄着扒住桶沿,看见水面倒映出的不是自己现在的脸,而是前世咳血那年镜中枯槁的面容。
第三幕:血脉回溯
当铜人被他按在背上时,脊椎传来冰火两重天的刺痛。督脉像被注入水银般沉重,却又在某个节点突然畅通。叶徽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五岁那年被祖父抱在膝上认穴,铜人的足三里穴沾着他偷吃的桂花糖;十五岁首次独立施针,误将昏睡的老管家扎得跳起来...
"济世堂..."他忽然念出这个尘封的堂号。铜人腰俞穴脱落的银星下,露出藏了四百年的篆刻。更多记忆喷涌而出:父亲在雷雨夜用金针为知府小姐引产,血水里浮沉的死胎掌心握着片青铜残片;自己肺病垂危时,有个游方道士往药罐里扔了颗会发光的黑石子...
右臂突然失去知觉。叶徽惊恐地发现铜人的左手正与自己右手融合,青铜脉络顺着他腕部的太渊穴向上蔓延。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的经络图,与墙上挂的《黄帝明堂图》分毫不差,只是每条经脉末端都延伸出细小的枝桠——那是现代解剖学尚未发现的微循环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