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轨之种嵌入地脉的第七日,烬海的天穹裂痕渗出暗紫色黏液,如垂死巨兽的腐血。焦土之下,星髓结晶化为脓疮,每一次脉动都喷涌出腥臭的灰金雾霭。阿箬的蛊虫甫一触及雾霭,便羽翼溃烂,坠地化为血水。
“地脉在腐烂……”墨离的残躯倚在青铜祭坛旁,星髓碎片已与他的颅骨融合,瞳孔中流转着地脉深处的画面,“玄机子的种子……在吸食烬海的魂魄……那些死去的生灵……成了它的养分……”
凌烬立于祭坛顶端,掌心逆鳞碎片忽明忽暗。白璃消散前的低语在耳畔回响,他却听不真切——灰金裂痕已爬至下颌,每一次呼吸都似有刀刃刮过喉骨。
九幽的残魂自祭坛阴影中渗出,骨爪抚过命轨之种:“心疼吗?你救下的半州生灵……终究要沦为它的食粮。”
是夜,凌烬独坐熔岩裂谷。
弑神弩的残骸浸泡在血池中,弩身上的山河印虚影早已黯淡。他握紧逆鳞碎片,银芒刺入眉心,神识骤然坠入一片混沌——
混沌中浮出白璃的残魂,她的龙躯被灰金锁链贯穿,逆鳞处插着一柄棱形镜刃。镜刃另一端,连着初代弑天者的骸骨。
“归墟之眼……在烬海极渊……”白璃的魂音破碎如絮,“那里有初代刻下的‘生门’……但需以……逆鳞为匙……”
凌烬伸手欲触,混沌却骤然扭曲。九幽的狂笑自镜刃中炸响:“想救她?那就拿你的命轨来换!”
神识回归时,烬海已沦为炼狱。
命轨之种膨胀如心脏,地脉被其根须撕裂,无数亡灵自裂缝中爬出——它们并非寻常幽魂,而是被灰金雾霭侵蚀的“噬灵傀”,瞳孔中映着初代山河印的血纹。阿箬的骨鞭绞碎一具傀躯,却发现其核心竟是一枚星髓碎片:“凌尊……它们在模仿你的剑法!”
凌烬挥剑斩傀,烬天剑残柄却骤然崩裂。一具噬灵傀趁机扑近,骨刃直刺心口——
“铛!”
银芒炸裂,逆鳞碎片自怀中跃出,化为银龙虚影扫灭傀群。白璃的残魂在龙影中浮现:“凌烬……去极渊……没时间了……”
烬海极渊,是连初代弑天者都未曾踏足的禁地。
深渊入口如巨兽獠牙,岩壁上刻满门骸纹路,每一道纹路皆在渗血。凌烬以逆鳞碎片为盾,银芒所照之处,血纹退散,露出底层青铜碑文:
“入此渊者,舍身弃魂;见生门者,天道不容。”
九幽的残魂在渊口徘徊,灰金瞳孔首次露出惧意:“你当真要进去?那里……是‘祂’的领域……”
凌烬未答,纵身跃入深渊。
渊底无光,唯有逆鳞银芒如萤火摇曳。
凌烬的足底触及地面时,灰金裂痕已蔓延至颧骨。他抬眸望去,呼吸骤滞——
渊底中央矗立着一面通天镜壁,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白璃的龙魂。她的逆鳞被镜刃钉在镜面,每一寸挣扎都让镜壁龟裂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