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突然震动,新订单弹出,配送物品栏清晰写着:【周子夜的半日阳寿】,寄件人是“周建国”,备注:【去村口槐树找陈瞎子,他有你妈当年的工牌】。周子夜猛地抬头,发现井壁砖雕不知何时变了图案——十二年前的暴雨夜,母亲正趴在井口往下看,手里攥着半枚银铃,而井底,父亲正把襁褓中的小夜放进纸人轿。
“陈瞎子……”周子夜想起父亲葬礼上,那个躲在槐树后穿寿鞋的老头,每次清明都在他的墓碑前摆两份供品,“原来他也是黄泉的人?”
童女纸人突然化作光点,钻进他胸口的青铜铃,铃身第二道锁纹完全亮起,同时浮现出新的地图——村口老槐树的位置,被标着“黄泉记忆库”。周子夜深吸口气,抓住断裂的铁梯往上爬,井底的纸人军队突然静止,唯有那具纸棺漂浮在水面,棺盖上多了行新刻的字:【下一次子时三刻,送的是你和小夜的共生锁】。
爬出井口时,天已彻底黑透。槐树村的路灯全都爆了灯泡,唯有村口老槐树泛着绿油油的光,树洞里嵌着块斑驳的木牌,歪歪扭扭写着“陈记纸扎铺”。周子夜刚走近,树影里就飘出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枣木拐杖,右眼蒙着块渗血的布条——正是父亲生前常去的废品站老板,陈瞎子。
“等你十二年了。”陈瞎子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青砖,他伸出左手,掌心躺着枚生锈的工牌,“你妈当年是黄泉第77号文书,专门记录双生子的生死簿,直到她发现自己怀了你们……”
工牌上的照片让周子夜瞳孔骤缩——母亲穿着黑西装,领口别着银铃,职位栏写着“黄泉锁纹监工”,而有效期截止日,正是十二年前的谷雨。陈瞎子突然掀开右眼布条,眼窝里嵌着枚青铜铃铛,铃身刻着密密麻麻的配送单号:“老周把小夜藏进义庄井底的中转站,以为能骗过锁匠,结果中转站被下了双生咒,你们的命就像纸船上的两盏灯,灭一盏,另一盏就得跟着倒油。”
远处传来摩托车的轰鸣,黑骑手的车头灯刺破黑暗。陈瞎子突然把工牌塞进周子夜手里,转身就跑,拐杖敲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声,像极了倒计时的钟声。周子夜低头,发现工牌背面用指甲刻着行小字:【锁匠的西装是用枉死城的人皮做的,他们收集双生子的命,是为了给黄泉老板续命】。
“跑什么?”黑骑手停在三米外,摘下头盔,铁钉般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陈瞎子没告诉你吗?你妈当年撕了半本生死簿,就为了让你和小夜多活十二年,现在期限到了——”他指了指周子夜腰间的青铜铃,“要么把锁纹凑齐,打开黄泉大门救你妈,要么看着小夜的纸人在井底被锁匠拆成七十二片,每片都得替你跑十单。”
摩托车突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黑骑手扔来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十二张泛黄的配送单,每张单子的收件人都是周秀芳,配送物品从“半片锁纹”到“半颗心”不等。最底下的单子让周子夜浑身冰凉——收件人是他自己,配送物品栏写着“周小夜的完整魂魄”,寄件人地址:黄泉第七枉死城第十八层,发件时间:十二年前谷雨夜子时三刻。
老槐树的叶子突然全部朝一个方向倾斜,树洞里传出婴儿的笑声。周子夜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另一半影子捡起地上的配送单,冲他扯出和黑骑手相同的笑容。青铜铃突然发出破音般的蜂鸣,铃身映出井底的画面——童男纸人正抱着纸棺往深处走,棺盖上的生辰八字正在被锁匠用凿子刮掉,换成他的名字。
“第一单,去镇北殡仪馆。”黑骑手发动摩托车,尾气混着焚烧纸人的焦味,“替陈瞎子送具‘会走路的纸人’,收件人是你爸的老同事,李建国。”他顿了顿,嘴角咧得更开,“对了,李建国三天前就死了,现在躺在停尸房第三抽屉,你说他收到活人送的纸人,会是什么反应?”
摩托车消失在夜色中,周子夜捏紧工牌,发现母亲照片的眼睛正在流泪。陈瞎子的拐杖声从槐树后传来,断断续续:“镇北殡仪馆的停尸房……抽屉号是反着排的……第三抽屉其实是……”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接着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当周子夜冲进槐树后,只看见地上散落着半块寿鞋,鞋跟处绣着朵残缺的牡丹。远处的义庄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的纸灰,月光下,他看见无数纸人正顺着槐树村的青瓦奔跑,每个纸人的胸口都贴着新的配送单,收件人栏清一色写着“周子夜”,而配送物品栏,有的写着“半只眼睛”,有的写着“十年阳寿”,最中间的纸人举着块木牌,上面用血写着:【锁匠来了,他要拿走你的第二道锁纹】。
青铜铃的第二道锁纹突然开始闪烁,周子夜听见井底传来小夜的哭声,混着锁匠用凿子开锁的“叮叮”声。他摸出手机,发现导航地图上的黄泉中转站正在逐个亮起,而镇北殡仪馆的位置,被标着猩红的惊叹号——那里,正是十二年前母亲“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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