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店的木门在暮色中吱呀作响,穿青衫的老人背对着我们,袖口绣着的银铃纹与我车把上的新铃铛一模一样。母亲握着汤勺的手悬在半空,围裙上的面粉簌簌掉落,在地面画出十二年前的井台纹路。
“爷爷?”小夜的银铃胎记发出微光,她腕间的十二支银镯突然升温,“你不是……”
“不是早就掉进井鬼的肚子里了?”老人转身,面容与父亲遗照上的左眼角伤疤分毫不差,“周家世代守铃人,哪能那么容易死。当年我把魂魄封进青铜铃残件,就等着看你们兄妹破阵。”
他摊开掌心,半块刻着“八子同辉”的青铜铃残件躺在其中,裂痕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七岁那年的绿豆糕香:“十二年前暴雨夜,我在井底刻下八子阵时,就把你的半条命藏进了绿豆糕。现在井鬼要拿新生儿血重启大阵,只有用双生骨才能堵住黄泉的漏钟。”
手机在此时爆炸般震动,市立医院的紧急订单跳出,配送箱里的檀木棺发出冷香——这次不是阴间冷香,而是井水的阴寒。我看见订单上的配送物“十二滴新生儿血”正在凝结成骷髅形状,收货人“井鬼·第十二代宿主”的字迹还在滴血。
“陈婆婆发来消息,”小夜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划过新生儿室的监控录像,“十二个宝宝脚踝出现井鬼印记,李阿婆的骨灰罐在中转站井底发光!”
爷爷突然将青铜残件按在我掌心,铃纹与我腕间的逆命标记重合:“当年你爸没告诉你,双生骨不是钥匙,是锁——锁着黄泉的时间钟摆。现在井鬼要借新生儿血转动钟摆,你们必须在子时三刻前,用八子同辉阵定住井台的时间锚点。”
老宅的暴雨比十二年前更烈,古井的“宁”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我抱着青铜残件跳下车,发现井台周围站着十二个穿青衫的纸人,每个纸人胸口都贴着新生儿照片,正是市立医院的十二个宝宝。
“周子夜,你终于来了。”井鬼的声音从井底溢出,混合着新生儿的啼哭,“当年你爷爷用八子阵困了我十二年,现在我要拿他的重孙血,让黄泉的订单永远停在暴雨夜。”
小夜突然指着纸人脚踝,那里浮着与我七岁时相同的条形码,备注栏写着“替命完成·周子夜收”:“哥,这些纸人在复制你的童年记忆!井鬼想把宝宝们变成新的铃芯容器!”
我摇响重铸的银铃,铃声里混着爷爷的童谣:“纸人抬轿子时三刻,八子同辉破钟摆”。青铜残件突然飞起,与井台的“宁”字共鸣,八个逆命者孩子的银铃在福利院方向同步响起,在暴雨中织成光网。
“还记得你七岁那年藏的半块绿豆糕吗?”爷爷的残影出现在井边,他的工牌编号是早已消失的“000号”,“那是用你和小夜的脐带血做的,现在该还给井鬼了。”
配送箱自动打开,十二年前的发霉绿豆糕躺在里面,糕体上的齿印与井鬼的啼哭声共振。我突然想起人物小传里的细节:父亲回来时,床头的血字“子时别开门,铃响别回头”,其实是爷爷用魂魄写的逆命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