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农民军见久攻不下,终于使出了蚁附攻城的战术,刹那间,如潮水般的闯军不顾一切地向着洛阳城墙涌来。他们前赴后继,仿佛不知疲倦与恐惧,密密麻麻的身影让人望而生畏。
在这汹涌的攻势下,城墙上的明军防线开始摇摇欲坠。那些先前还挥舞着大刀,看似勇猛的士兵,此刻眼中满是惊恐。随着闯军如鬼魅般不断涌上城墙,他们的斗志瞬间瓦解。只见一个平日里总吹嘘自己刀法精湛的士兵,手忙脚乱地将大刀一扔,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不行了,守不住了!
"天灵盖!护住天灵盖!"周铁山的吼声在箭雨中扭曲变形。他刚斩落第三个爬上垛口的流民,热乎的肠子还挂在春秋刀上,整段城墙突然剧烈倾斜——昨夜被钻透的墙基正在吐出硫磺味的黑烟。
疤脸什长突然从箭楼里窜出来,铁鳞甲上插着三支羽箭。"小崽子们等死啊!"他一把揪住黎九斤的武装带,“守不住了,快跑啊!”
城墙轰然塌出三丈缺口时,许多明军被闯军的炮弹砸中,更多的农民军如潮水一般涌过来!
"跟老子走!"疤脸什长突然从尸堆里钻出,左耳只剩血窟窿。他疯狂踢打着学生军的绑腿:"从马道下城!去福王府地窖里躲着..."话音未落,半截铁骨朵突然从他胸腔穿出。缺门牙的老兵瘫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顺来的锡酒壶。
海南学生军仍然不为所动,没有命令下达,他们就静静的拿着火铳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的厮杀。
夕阳将洛阳城堞染成血色,黄得功拄着断刀半跪在箭垛旁,箭杆在甲胄缝隙间簌簌抖动。二十七支雕翎箭穿透锁子甲,左肩那支透骨而过的重箭让他想起一年前射杀的那只白额虎——此刻自己倒成了困兽。
碎裂的鎏金护心镜嵌进胸膛,黄得功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竟与元宵节捏碎核桃的声音相似。三十七斤重的山文甲此刻成了刑具,每支箭簇都像被烧红的铁钳拧进骨缝——左腿那支带倒钩的狼牙箭最是刁钻,随着他挥臂动作不断撕扯筋肉,仿佛有千万只毒蚁顺着血脉啃食。
"大明的天...黑得真早啊..."他望着被浓烟遮蔽的日轮喃喃道。右手突然触到腰间玉带,那是万历四十七年辽阳大捷时的恩赏。染血的手指摩挲着螭龙纹,冰凉的玉质让他想起紫禁城太液池的薄冰。当三支钩镰枪同时刺穿背甲时,这种凉意突然顺着脊柱漫上后脑。
城下传来此起彼伏的"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呼喊。黄得功暴喝一声挣断枪杆,残缺的刀刃深深劈进榆木旗杆。
"将军!西门破了!这里守不住了。"亲兵的声音裹着硝烟传来。黄得功喉头腥甜,城下如蚁群般攀附云梯的流寇仿佛忽然幻化成走马灯。
当被射成刺猬的黄得功被亲兵抬下城时,海南学生军的射界终于清空了。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