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穹顶的水晶灯在红光中碎成齑粉,玻璃碴子混着石膏灰簌簌坠落。秦明盯着张恪勤手中的注射器,突然想起戊巴比妥的特性——这种巴比妥类药物遇碳酸氢钠会产生中和反应。他摸到口袋里的碳酸氢钠片,那是林当硬塞给他的胃药。
“我选打开魔盒。”秦明转身时故意踢翻解剖刀,刀刃在地面划出火星,“但我要先知道,你父亲到底怎么死的。”
张恪勤的瞳孔收缩:“你以为拖延时间有用吗?炸弹倒计时只剩十分钟......”
“1998年,你父亲在省话剧团演《窦娥冤》时摔断脊椎,”秦明打断他,声音突然低沉,“医院误诊导致他下肢瘫痪,投诉无门后开始酗酒。2012年他跳楼前,曾给我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们不让我说话’。”
注射器在张恪勤手中晃动。刘水良抬起头,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十年前的场景在秦明脑海里闪回: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冲进解剖室,塞给他的不仅是纸条,还有个剧院徽章,背面刻着“Z.Q”。
“你父亲想告诉我,误诊他的医生收了话剧团的封口费,”秦明逼近一步,“而你,利用刘水良对父亲的愧疚,把他变成复仇的刀。”
张恪勤突然狂笑,眼泪混着油彩往下淌:“没错!那些人用‘意外’掩盖过失,用‘疯子’污名化受害者!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审判不是杀戮,是戏剧最高的隐喻!”他按下遥控器,魔盒缓缓打开,里面不是炸弹,而是台播放机,屏幕上跳出刘水良父亲坠楼前的监控——他坠楼时,手里攥着的不是遗书,而是张恪勤的戏剧台本。
“你让他拿着你的台本跳楼,就是为了坐实‘疯子’的形象。”林当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我们在外围找到了当年的护士,她承认收过话剧团的封口费,现在正带着搜查令去你家。”
张恪勤的笑容凝固了。远处传来拆弹小组的爆炸声,林涛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老秦,炸弹是假的!他在虚张声势!”
就在此时,刘水良突然剧烈挣扎,束缚他的皮带因长期浸泡在雨水中早已腐朽,竟被他生生挣断。张恪勤惊恐地后退,注射器掉在地上摔碎,药水在地面洇成暗黄色的污渍。
“水良......”张恪勤举起颤抖的手,“你记得我们的剧团吗?我们说过要让审判的戏剧——”
“闭嘴。”刘水良的声音沙哑如破锣,他踉跄着走向张恪勤,脸上的油彩被汗水冲成斑驳的泪痕,“你说我父亲是懦夫,说只有成为审判者才能洗净他的耻辱......可你一直在骗我。”
秦明注意到刘水良踩过注射器碎片时,脚底没有任何反应——他被注射的不是记忆抑制剂,而是神经阻断剂,张恪勤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没有痛觉的提线木偶。
“舞台剧需要反派,”张恪勤突然掏出匕首,“但现在你该谢幕了!”刀刃刺向刘水良的瞬间,秦明扑上去用解剖刀柄击中他手腕。匕首飞出的刹那,刘水良竟伸手握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张恪勤的白脸油彩上,开出妖异的红花。
“这才是真实的血,”刘水良露出惨笑,“不是油彩,不是剧本,是疼到能让人清醒的血。”他挥拳砸向张恪勤的面门,后者像断线木偶般倒地,金丝眼镜滚到秦明脚边,镜片裂成蜘蛛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