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阳拔下银针,针尖已变成乌黑色:"劳驾哪位跑趟大慈恩寺,找监院师父要两斤松脂粉。"转头对掌柜道,"后院三口锅全改煎甘草汤,给接触过病患的人净手。"
穿蓑衣的更夫撞开院门:"小郎君快去瞧瞧!平康坊南墙根跪着十几个吐血的..."
"让柳树巷的孙婆婆熬绿豆粥。"陆昭阳撕开男子衣袖,露出爬满红线的胳膊,"仁济堂还有多少掺假的雄黄?"
"三十斤...不!五十斤!"药童带着哭腔,"东家说今年疫病横行,药材翻了三倍价..."
陆昭阳的虎牙咬得咯咯响:"把这些假药混三倍石灰,埋到乱葬岗北坡。"她蘸着血在帕子上写药方,"用马齿苋捣汁冲服,患者衣物必须沸煮两个时辰。"
后院传来马蹄声,穿绿袍的小吏举着令牌高喊:"奉京兆尹令,征召全城郎中赴永宁坊!"
"来得正好。"陆昭阳把药童往前一推,"这位是仁济堂少东家,知晓全城假药流向。"她退到阴影里裹紧披风,"劳军爷转告官家,硫磺烟需用陈醋熏蒸,切不可动用明火。"
柴堆上的男子呕出大口黑血,陆昭阳旋身甩出三枚银针。针尾系着的红绳在月光下绷直,她拽着绳结低喝:"按住他肩井穴!"
掌柜扑上去时,男子臂膀的红线退到肘部。陆昭阳将松脂粉混着蛋清敷在创口:"三日内不可见风,你们谁识得吐蕃文字?"
"我...我阿爷做过吐蕃通译..."药童怯生生举手。
"把这症状写成吐蕃文,找西域商队带往逻些城。"她吹干帕子上的血书,"雪域高原的赤芍药能拔尸蕈毒,走茶马古道半月可抵长安。"
五更梆子响时,陆昭阳瘫坐在客房地板上。她对着写满药方的宣纸吹气,墨迹未干的"犀角地黄汤"旁画了只打瞌睡的狸猫。窗外飘来晨炊的香气,混着药锅里的苦味,竟催得她眼皮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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