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惊鸿客

渭城朝雨邑轻尘(1 / 2)

洛阳城南的小院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昏黄中。院角的几株牡丹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还残留着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

许延年倚在廊下的藤椅上,肩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他捧着一卷书,目光却不时飘向院中那个白色的身影——陆昭阳正提着水壶,给牡丹浇水。晚风拂动她的衣袂,在暮色中宛如一朵盛开的昙花。

"许公子该换药了。"陆昭阳放下水壶,转身说道。

许延年合上书卷:"有劳姑娘。"

这两日来,陆昭阳每日三次为他换药,动作一次比一次轻柔。许延年解开衣襟,露出肩上的伤处。伤口愈合得很好,周围的红肿已经消退大半。

陆昭阳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淡绿色的药膏。药膏散发着清凉的薄荷香,触到皮肤时带来丝丝凉意。许延年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发现她睫毛在暮色中投下细密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

"明日...姑娘就要走了?"许延年轻声问。

陆昭阳手上动作不停:"嗯。"

"不多留几日?洛阳牡丹正盛。"

"看过了。"陆昭阳系好绷带,抬头看了他一眼,"许公子的伤已无大碍,按时服药即可。"

许延年想说些什么,却见许义匆匆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

"公子,陆姑娘,我买了些吃食。"

三人就在廊下用了晚膳。暮春的夜风带着花香,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陆昭阳吃得很少,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许义讲述街上的见闻。

"听说白马寺闭门谢客了,"许义咬了一口胡饼,"说是要修缮庭院。"

许延年与陆昭阳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月光渐渐明亮起来,照得庭院如同白昼。

夜深了,许延年却辗转难眠。他起身推开窗,看见院中那几株牡丹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陆昭阳独自坐在石阶上,仰头望着满天星斗。

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许延年正犹豫是否要出去,却见陆昭阳突然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院墙。

几乎是同时,三道黑影从墙头跃下!

"有刺客!"许延年大喊一声,抓起桌上的佩剑就冲了出去。

院中,陆昭阳已经与三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令许延年震惊的是,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软剑,剑光如练,在月光下划出道道银弧。那剑法灵动飘逸,却又招招凌厉,竟将三名刺客逼得连连后退。

"陆姑娘小心!"许延年见她背后又跃下一人,急忙挥剑上前。

陆昭阳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剑尖精准地刺入偷袭者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兵刃当啷落地。她身形一转,衣袂翩飞如白鹤展翅,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另一名刺客咽喉。

许延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既不像江湖门派的路数,也不似军中杀伐之术,倒像是将舞蹈与武艺融为一体,每一招都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致命非常。

许义也闻声赶来,三人合力,很快将四名刺客制服。其中一人见势不妙,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囊,顷刻间便气绝身亡。其余三人也被许义迅速卸了下巴,防止他们自尽。

"留活口!"许延年按住肩上的伤口,刚才的打斗让伤处又渗出血来。

陆昭阳收起软剑,那剑竟如灵蛇般缠绕在她腰间,隐入衣带之中。她快步走到许延年身边,不由分说地掀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势。

"伤口裂开了。"她皱眉道,"进屋去,我重新包扎。"

许延年却抓住她的手腕:"陆姑娘...这剑法..."

陆昭阳抽回手,神色平静:"先处理伤口。"

屋内,陆昭阳熟练地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许延年一直注视着她,心中有无数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姑娘武功如此高强,为何..."

"为何装作不懂武功?"陆昭阳系好绷带,"我从未说过自己不会。"

许延年一愣,回想起来,确实如此。初见时她只说自己懂医术,从未提过武功的事。

"那些刺客是冲我来的,"许延年低声道,"连累姑娘了。"

陆昭阳收拾着药箱:"他们为何追杀你?"

许延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白:"我在查一桩旧案,牵涉朝中权贵。前日在白马寺找到了关键证据,他们必是为此而来。"

陆昭阳静静听完,突然问道:"证据可安全?"

"已派人送回长安交给我父亲保管。"

陆昭阳点点头,将药箱放回柜中。月光透过窗棂,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明日不走了。"她突然说。

许延年心头一跳:"为何?"

"你伤势未愈,又有刺客追杀。"陆昭阳转身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我既出手相救,自当救到底。"

许延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欣喜,却又强自按捺:"这...太麻烦姑娘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陆昭阳轻轻摇头:"医者仁心,见死不救非我所愿。"她顿了顿,"何况,许公子所查之案,想必关系重大。"

许延年望着她月光下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清冷的女子身上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他正想说些什么,许义匆匆进来。

"公子,那三个刺客死活不开口,要不要..."

"先关起来,明日再审。"许延年摆摆手,"今晚加强戒备。"

许义领命而去。屋内又只剩下许延年和陆昭阳两人。夜风透过窗纱,带来阵阵花香。

"姑娘早些休息吧。"许延年轻声道,"今夜多谢相救。"

陆昭阳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韧。

许延年独自坐在窗前,回想着方才院中那一幕——陆昭阳白衣飘飘,剑光如雪。那样的身手,绝非寻常江湖人士所能及。她究竟是谁?师承何处?为何独自一人在外行走?

思绪纷乱间,忽听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许延年警觉地抓起佩剑,却见是陆昭阳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香炉。

"安神香。"她将香炉放在案几上,"有助于伤口愈合。"

袅袅青烟从香炉中升起,散发出淡淡的檀香。许延年深吸一口,顿觉心神宁静。

"姑娘有心了。"

陆昭阳站在月光与灯火的交界处,半边脸隐在阴影中:"许公子不必多虑,安心养伤便是。"她顿了顿,"我会守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