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许延年冷声问道,同时示意许义捡起瓷瓶。
陈明远脸色煞白:"只是...普通的安神丸..."
许延年拔开瓶塞,倒出几粒褐色药丸在掌心。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苦杏仁味,他眸光骤冷:"来人,拿下!"
差役一拥而上,陈明远暴起一把推开最近的差役,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众人。许延年早有防备,衣袖一拂挡住面部,同时飞起一脚正中陈明远膝窝。青年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随即被差役按牢。
"搜他身上!"许延年厉声道。
差役从陈明远腰间暗袋又搜出两个小瓶,其中一个装着淡黄色粉末,另一个则是无色液体。许延年小心地嗅了嗅,脸色越发凝重:"苦杏仁味...是鸩毒!"
周文焕倒吸一口冷气:"他竟敢..."
"不是我!"陈明远挣扎着喊道,"这...这是表弟给我的!他说有人要毒害他,让我验验..."
许延年冷笑:"那你方才为何隐瞒?"他转向差役,"去太医署查查,近日可有鸩毒丢失。再搜他的住处!"
陈明远面如死灰,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晚了...都晚了..."话音未落,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头一歪昏死过去。
"咬毒了!"周文焕惊呼。
许延年捏开陈明远的嘴,只见一颗假牙已经碎裂,里面残留着某种黑色物质。他脸色阴沉:"救不活了...好个狠毒的手段。"
差役们面面相觑,书房内一时鸦雀无声。许延年走到窗前,望着那盆盛开的兰花沉思。夜风吹拂花瓣,暗香浮动,却掩不住死亡的气息。
"大人..."周文焕小心翼翼地问,"这案子..."
"表面看是陈明远下毒杀害表弟,事败自尽。"许延年缓缓道,"但疑点太多..."
他走回尸体旁,指着死者颈侧一处不起眼的针眼:"看这里。若是饮鸩而死,为何会有针刺痕迹?"
周文焕凑近一看,发现一个细小的红点:"这..."
"还有这炭盆里的药材残渣..."许延年捻起一点暗红色粉末,"我怀疑是某种罕见的毒草。"
许义突然从书架后喊道:"公子,这里有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许义从书架与墙壁的缝隙中勾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薄册子和几封书信。
许延年快速翻阅册子,发现是郭永安私记的账目,上面详细记录了某笔军饷的异常流向。而书信的落款都是一个"七"字,内容含糊其辞,但字里行间充满威胁之意。
"看来郭二公子确实发现了什么..."许延年合上册子,"去查查兵部近三个月的军饷调拨记录。"
"大人怀疑..."周文焕压低声音,"与兵部有关?"
许延年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书案上那盆兰草上。他伸手拨开叶片,在花盆边缘发现了一点暗色痕迹,与炭盆边的残渣极为相似。
"这盆花是谁送的?"
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表少爷上月带来的,说是什么珍稀品种..."
许延年眼中精光一闪:"取些花土和叶片样本,再剪一朵花,带回大理寺检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大人的意思是..."周文焕瞪大眼睛,"花有毒?"
"不止是花。"许延年指着炭盆,"我怀疑有人在炭中掺了毒物,遇热挥发。郭二公子先是吸入毒烟,又喝了可能被下毒的茶,双重中毒而亡。"
"那陈明远..."
"要么是真凶,要么是替死鬼。"许延年沉声道,"他袖中藏毒不假,但死者身上的针眼和炭盆里的残渣,说明事情没那么简单。"
正说着,一个差役匆匆进来:"大人!在陈太医住处搜出了这个!"
递上来的是一本密册,记录着各种毒物的配制方法。许延年翻到中间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兰烬"二字,旁边详细记载了如何从某种兰草中提取毒素,再与炭粉混合制成慢性毒药的方法。
"兰烬..."许延年轻声念出这个充满诗意的恐怖名字,"遇热挥发,无色无味,中毒者三日内心脉俱断,状似急症暴毙..."
周文焕倒吸一口凉气:"好阴毒的手段!"
"但这与郭二公子的症状不符。"许延年皱眉,"七窍流血,浑身青紫...更像是某种急性毒药..."
他忽然想起什么,快步回到尸体旁,仔细检查死者的指甲缝。木屑之中,隐约可见一丝暗红色。用银针挑起少许,针尖竟微微泛黑。
"指甲里藏毒..."许延年恍然大悟,"郭二公子发现中毒后,试图用指甲刮下桌面的毒粉留证!"
众人闻言皆惊。许延年立即下令:"封存整个书房,所有物品都要带回检验。特别是这张书案——刮取表层木屑,重点检验!"
差役们立刻忙碌起来。许延年走到廊下,郭侍郎仍瘫坐在太师椅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夜空。听到脚步声,老人缓缓转头,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许大人...我儿...死得冤啊..."
许延年蹲下身,轻声道:"郭大人放心,下官必会查明真相。令郎可曾提过军饷账目的事?"
郭守义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他前日说发现账目有异,要细查...老夫只当是寻常差错..."老人突然抓住许延年的手,"许大人,此事...此事恐怕牵扯甚广..."
"下官明白。"许延年安抚地拍拍老人的手,"郭大人可知道'七'是谁?"
郭守义脸色骤变,松开了手:"不...不知..."
许延年看出老人有所隐瞒,但此刻不便追问。他起身吩咐周文焕:"派两个人守着郭大人,确保他的安全。"
长安城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许延年站在郭府门前,望着街上开始活动的早市商贩,心中疑云密布。这案子表面看似明了,实则迷雾重重——陈明远是真凶还是棋子?那神秘的"七"又是何人?军饷账目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公子,回衙吗?"许义牵着马过来问道。
许延年翻身上马:"先去太医署,查查这'兰烬'的来历。"
马蹄声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清脆,惊起几只早起的麻雀。许延年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牡丹簪——今日怕是没机会去安仁坊了。想到那双清澈的眼睛,他心头掠过一丝遗憾,但随即被案情的紧迫感取代。
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定要将其揪出,还死者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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