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突然覆上她的,带着体温的颤抖。赵亚楠望着眼前这个苍老了十岁的女人,想起在古代时总觉得时间还长,总觉得能在两个世界间找到平衡。此刻才惊觉,现实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母亲的鬓角染上新的白霜,而她在古代的七年,不过是现实世界里的七个月。
监护仪的滴答声越来越清晰,像在倒计时某个临界点。赵亚楠闭上眼,梦境与现实的画面在脑海中重叠:景瑜的手与母亲的手,采薇的笑与母亲的泪,王府的雕花窗与病房的白窗帘。当医生开始询问她的认知情况时,她听见自己说"我很好",却在指甲掐进掌心的疼痛中清楚地知道——有些告别,比暴雨更突然,比梦境更绵长,而她的心跳,从此将在两个时空的裂缝里,永远漏跳半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消毒水的气味像把锋利的手术刀,在赵亚楠的鼻腔里来回划动。她盯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喉间像是塞着团浸水的棉花,疼得连呼吸都发颤。老天为何要这样残忍?她甚至没来得及在景瑜掌心多停留一刻,没来得及再吻吻采薇的额头、捏捏墨砚的小酒窝,就被硬生生拽回了这个陌生又冰冷的世界。
母亲的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粗糙的纹路蹭得她皮肤发疼。那是一双曾为她扎过千次马尾、煮过万碗热汤的手啊,如今却布满了岁月的裂痕,像极了古代王府后院那棵被雷劈过的老槐树。她望着母亲鬓角的白发,比记忆里多了十倍不止,那些在古代与景瑜共度的温柔时光,此刻都化作了母亲眼下深深的青黑。
“赵小姐,您终于醒了!”小护士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您知道吗?您妈妈在这儿守了七个月,整整七个月啊!为了给您治病,她把房子都卖了……”后面的话渐渐模糊,赵亚楠只觉得有无数根细针扎进心脏。七个月?在那个满是花香与笑语的世界里,她度过了整整七年,看着孩子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而现实中的母亲,却在这200多个日夜里,守着单调的监护仪,数着每一滴落下的药水,最终卖掉了她们唯一的港湾。
她想起古代景瑜为她描眉时的温柔眼神,想起采薇抱着她脖子撒娇的软糯声音,想起墨砚举着木剑喊“母妃保护我”的可爱模样。可现在,这些温暖的画面都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只剩下眼前母亲苍老的脸庞。翡翠镯在母亲腕上晃荡,那是她去年生日时送的礼物,如今却松松垮垮,像个被遗弃的誓言。
“妈……”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母亲猛地抬头,眼中泛起泪光,嘴角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赵亚楠看着母亲颤抖的双手,突然痛恨起自己的自私。在古代的七年,她享受着爱与被爱,却忘了现实中还有个母亲,在无数个深夜里,握着她的手默默祈祷,盼着她睁开眼睛。
小护士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像个无情的审判者,揭露着她的不孝。她多想扇自己几耳光,怪自己的不小心,怪自己在两个世界里的贪心。可此刻,她只能躺在病床上,感受着现实与梦境的撕裂,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原来最疼的不是离别,而是在两个世界都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边是对景瑜和孩子的思念,一边是对母亲的愧疚,像两条毒蛇,在她心里不停地撕咬。
监护仪的滴答声格外刺耳,赵亚楠闭上眼睛,试图在黑暗中寻找那抹熟悉的墨香。可她知道,那个有景瑜和孩子的世界,已经离她远去,只剩下眼前母亲的白发,和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提醒着她,这才是现实,一个她必须面对的、充满疼痛与责任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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